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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7/25 23:42:00

第期黄袍作家

姜维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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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处的词语(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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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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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带着刀子去

头发乱了,白了,芦苇

直不起腰来,残梦与羽茅

再轻微,内心也藏有霜

忙着,拍身上的尘土

风带走了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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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蜜蜂,蛰着了

南瓜花,小朵小朵的火焰

紧贴着瓜棚,狗尾巴草

头颅太沉,它的身子倾斜

打秋,河水生出皱纹

打秋,容易让人

想起一些易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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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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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像一个襁褓,悬空时

也有神秘的下坠感

一个孩子,不是每次

都从手中娩出,长胡须

弯镰刀,狗尾巴草

辫子长,猫儿花眼睛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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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南瓜沉着

秋天不会失守

开了瓣的南瓜,心事太重

南瓜藤,上不上山

都不再往身体里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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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南瓜那样,拴在

青藤上,一只黄蝴蝶

花裙子,比落桑花更好看

风吹秋英,故乡不喊

也会亮出瓜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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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印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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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马帮就驮过去了

要经过马印滩,中间

还有一座桥,桥上走过多少

竭尽全力也不能摸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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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厩由来已久,从此下马

堰塘屋基,越看越像谁的脸

桥下是冯石村水库,一不留神

马印滩,就是很老的驿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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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印滩,还有马姓人家

老木匠戴国治,隐痛

说不出来,稻场坝

不晒人了,暮色中的

一两声蝉鸣,不只秋草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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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暖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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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和暖,合起来读

这日子,忽冷忽热的

冷暖人生,身体里的薄荷味

过一段时间,就会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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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蕨菜和香葱儿

闻到草香,山风

不会把野菊花挑亮

放下手中的活儿,冷暖人生

最怕命里的轻

一个人,承受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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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过的药片,是盐分

很重的泪,一扇榉木窗户

怎么还没打开,冷暖人生

在生炉子,昨天下雪了

妹妹,不在仁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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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梅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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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白的,绒黄的,还有

脸颊上的云锦,潮红

自己冷下来,手臂冻伤了

摇摇晃晃,移过墙头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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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梅花,一只

号角,多数的花骨朵

小拳头一样艰硬

打在胸口上,有些心疼

也许阳光,就这般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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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小风,刮到树上

小雪大雪,也怕冰凌花

拈花的人,跺着脚都喊冷

一树树的火焰,不见血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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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萝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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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头,也想着开花

粉红色的,欢喜得想出声

足足三斤重的萝卜,不是

土生土长在菜地里

也许不管不顾,更适合开花

那个萝卜花,不想阳光

散落一些白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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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了岔儿,也不下落

大不了,就地翻一个身

那个萝卜花,春色

是不是纸糊的,一只蝴蝶

想萝卜花开,花开了

春天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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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午后,阳光暖暖的从窗户照进来,再次翻读《低处的词语》,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乡下:雪花纷落中腊梅探出低矮的土墙,盛开如火;院落之外,一片青葱的菜园,质朴的萝卜花,南瓜花,还有超出尘埃的狗尾草,勤劳的蜜蜂,招惹爱情的蝴蝶……,这些不在同一季节的花朵虫草,此时在诗歌的菜园里同时出现了,它们努力生长,极力盛开,开的灿烂,开的忘我。感叹惊讶的同时,透过词语,又触摸到了盛开背后的心酸和疼痛:它们是低处的生命

《打秋》的芦苇是村庄之外,菜园之外的一处荒凉之景,“它直不起腰来”,“再轻微,内心也藏有霜”,读后被“霜”字扎了心尖,不觉失语:这白了头的芦苇,一年一茬的物,不正是一生一世的卑微之人吗?卑微中经历一世苍茫,那“小朵小朵的火焰”是蜜蜂眼中的甜蜜之希望,亦是苍茫中的一朵生之火焰。但寒凉的季节终究要来,“秋水已生出皱纹”,让人想起“易碎的事”。回首一生,几多残破,少许圆满。南瓜藤能够勘破此生,“上不上山,都不往身体里去想”,不是宿命,而是因为“青藤上,一只黄蝴蝶,花裙子,比洛桑花更好看”的本真的存在。存在即为美,即为价值。南瓜花,萝卜花,狗尾草……,虽是渺小卑微之物,但却像《苔》那样“也学牡丹开”,这是生命存在的证明,也是作者对生命的的认知。

世间有多少人像极了它们。《马印滩》“一不留神”已经成为“老了的驿站”,木匠戴国治只能在“已不晒人”的稻场坝晒着太阳,听着一两声蝉鸣回忆往事,怀念过去。《冷暖人生》中“她说过的药片,是盐分很重的泪”,这是一女子的疼痛薄凉的人生体验,一切说不出的东西都在那滴“泪”里凝结。

生命虽然卑微,但并不软弱,它们是倔强的生命,就如院落里迎风雪盛开的腊梅。“手臂冻伤了,摇摇晃晃,移出墙头的光亮”,它在严寒中用拳头“砸出太阳”,然后盛开如血如火,唱出生命的赞歌。

《低处的词语》这组诗,像一部沉重的小说,一部底层人的生命史。诗人善于捕捉生活中的微小质朴之物,自然之情景,经丰富的想象,借助神化的语言,民谣的歌调,表达他对低处生命的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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