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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8/26 18:02:00

王明韵诗选

NO.01--NO.15

作者简介:王明韵,诗人,国家一级作家,《诗歌月刊》杂志社主编,中国诗歌学会副会长。岀版儿童长篇小说《大象很大蚂蚁很小》及诗歌、散文集18部,部分作品被译成英、法、俄、日、韩等文字。

蔚蓝(组诗)

加拿大

安静的国家、人民

在自然的怀抱里悲欢离合

8天了:温哥华、多伦多

渥太华、蒙特利尔、魁北克

道路、花园、草地、河流

在绵延、生长中

抵达流浪艺术家的画笔

没听见汽车喇叭声

没有大灯照过来

我要过马路

远远地,他们停车、招手

让我去和松鼠一起拍照

一位年轻母亲推着婴儿车

从教堂前走过

教堂的钟声响起

天高,云白,一切从简

电线杆上的麻雀成群结队

雨水在我睡眠时落下

又在出行前停止

远离哲学、思想和主义

干净的一天这样度过

我趴在草地上

牛羊在远处

对于诗、诗人

自由、宁静

是最美的青草和牛奶

温哥华失眠曲

在温哥华失眠

感觉床在漂,棕熊骑在浮冰之上

?过星光、雨水

驶向钢琴的断弦

菲沙河就在我的身边

敞开、流淌,离我而去

鸟儿和鱼群

正向码头集结

3天,累积的困

像海草纠缠翅膀

街头,一个女孩掐灭烟蒂

最后一颗星子消失了

一片桉树的叶子

在山角下的树林里过夜

如此辽阔的世界

酣睡的人们浑然不知

尼亚拉加大瀑布

我抵达时,已是加拿大的中午

阳光、紫外线,这些看得见的事物

灼伤我。湖水亲切,正从远处

运送波涛和浪花。途中,再次

把夏多布里昂*从裸岩上拽下

并在《阿塔拉》的结尾处安置水声

安大略湖来了,伊利湖

像它的新欢;它们交汇,然后分手

千*万马的尖叫,如同绝唱和传说

我想,水系里,一定有棕熊

撞向冰川;顺流而下和逆流而上的

生死之恋,同时坠入同一条河流

近在咫尺,我还是眺望、远眺

人们啊,请离开,我要独自一人

活在落差和动荡中,并以此

安抚杨格镇*和山羊岛*的羊群

一位印第安女孩在拍照

镜头在白云岩之上晃动,她吸引我

我不确定,是否在瞬间爱上了她

她转身,鸥鸟飞离,爱结束了

没有伤害—而我们将继续陌生

我下沉至页岩,至谷底

与玛丽·何塞·埃雷迪亚*一起流亡

等待冬天,冰柱垂岩而下

这是写诗的日子,我们让诗歌

悬在悬崖,再跌入深渊

成为峡谷的悲剧和回响

*夏多布里昂,法国作家,曾因喜极在大瀑布畔藤而下,跌伤裸岩;《阿塔拉》系夏多布里昂作品。

*杨格镇、山羊镇,均属当地地名。

*玛丽·何塞·埃雷迪亚,古巴流亡诗人,曾创作《尼亚拉加瀑布颂》。

活火山

此刻我水深火热

碰撞带收缩起撞针

钟声正好悠闲地响起

岩浆囊像瘪气的轮胎

翻着跟头跑完最后一米

但我应该还活着

如文革咒语所说:人还在

心不死。就是在昨晚

小地震,发生过三千多次

亲人和敌人毫无所知

发光云,像牛油灯在忽闪

挤奶工,正在挤眼泪

一条断裂线,从幔岩石裂开

穿过指隙、掌心,流经耳蜗

遁入命运的暗河

我用火山灰窖藏老酒

掘地三尺,扯千丈白云

让风和漩涡,在原地打转

石头,空杯子,无人畅饮

只与落叶作短暂交流

医院了,我确定

我还活着,不在熔融层

也不在你们人间

在海底

火山休眠

没有谁不知道我的名字:斯特朗博利火山

或者叫埃特纳、桑托林、瓜哇……

这么说吧,当你靠近那不勒斯湾

庞贝古城,就曾沉沦于我灼热的漩涡

那一刻,你一定会手扶栏杆,五味杂陈

而现在,我休眠、昏迷,貌似一座死火山

收缩、蜷曲,肉体渐凉;地下河的流水声

像一条咝咝移动的蛇,爬上树梢

我在摇床之上,安睡如婴儿

曾经沸腾的热血,冷却了;曾经的爱

烈火、岩浆,像灰烬,比灰烬还灰头灰脸

只有耳鸣还呼啸着,这垂死的、腐而不朽的声音

将覆盖我,仿佛*魅扬起的泥沙和魔咒!

大象被拔掉牙齿,秃鹫在迟疑

飞还是不飞,风决定着方向

只有蚂蚁,手拉手,将长恨歌

写成长爱歌——这独立之诗

比悬崖高耸,当然,也比悬崖高危

休眠,或者死火山!闲下来的石头和流水

退到山坡上;深度昏迷,草药在受孕

它们试图为弱者减免苦难

一盏外公留下的马灯

照耀着落单的鸟儿和它的羽毛

雪落无声,雪封柴门,野兽

踩着羊羔的蹄印,一生走在忏悔的路上

安眠药,像和解书,沉湎于血;针灸

再一次撬动肉体,在隙缝里,在命运中

快如闪电,又慢如被过分修饰的雷声和它的沉闷

我山河破旧,我毁于其中

骨头吱呀,眼泪下坠,当我在一块化石中看见我的影子

我知道,我们已不能再次相遇和重逢

所幸的是,我休眠了,劳动和狂热

必须停止它的脚手架和交响曲

爱我的人依然爱我,他们清洗污垢

用阳光濯我,荡涤我,以便于贮存和回忆

恨我的人尽情践踏吧,千足虫,或十万只脚

踩过来,释放一次邪恶

你们——就会扔掉一块伤及无辜者的石头

如果丛林还是丛林

如果流水还是流水

请放心,我将在夜晚、在彻骨的寒冷中

保持安静、感动,和梦中一跃而起的睡姿

致埃米内斯库

雅西,丛林掩映之下

你的雕像,血肉丰满,诗在说话

白杨、蒲草,矿石里的灯塔

鸟落地,我走向你,水珠

打湿我和鸟儿的两双鞋子

布加勒斯特,傍晚

我遇见:埃米勒斯库书店

店门已关,书籍在灯光下发光

远道而来,不寂寞,黑夜不黑

绕河流而行,教堂的钟声在回旋

年不过半百,你死去

光芒渐入,你走来

世界在昏睡,摇醒它,摇醒它

不是用歌唱的舌头

不是用舌头去诅咒

我们爱吧,只爱一生是不够的

只爱肉体,总是欠缺些什么

要试着走向自已或反面

闪电里有树叶和瀑布

鸽子有和平的羽毛

火山

没有办法,这几天,长假

呆在家里,独自一人对火山着迷

很多比喻:睡火山、活火山、死火山

睡去的,正在失眠;活着的

已经死去;死去的,又辗转反侧

我索性把书桌上的石头集合起来

它们互不相识,这个世界上

我是它们唯一的亲人

我们群居着,什么也不说

涠洲岛的火山石和腾冲的火山石

是两块完全不同的石头

它们趴在我的书桌上读书、写字

默写水声、灰烬和忍耐

只有朗姆酒在歌唱,打开瓶盖

干草焚尽,流光云泥泞而来

我知道,很多雨水,它们浇铸火焰

在布加勒斯特度周末

周末,寂静的白天

人很少,树叶和小鸟一起飞

熟悉的麻雀,觅食、恋爱

谈论经济低迷时的楼市和二胎

玫瑰花,紫、深红、浅白

乌鸦成为花丛中不安的亮点

野罂粟,盛开于荒野

像自由一样任性和羞涩

河流改道,拐过许多弯

又重新遇见。诗歌,湿润中

创造奇迹和歧途

在总统府门前,我停下

权力的台阶,步步升高

一盘险棋,不见总统

人民在梦中徘徊

异国,他乡,我就这样

一直漫无边际走着

走到天黑,等待天黑

天黑以后,布加勒斯特

醒来,它神秘,树叶是新的

一对少妇,和他们的五个儿女

走过斑马线,我确定

我不是孩子的父亲

但我爱他们。少女

乳房饱满,风从四个方向吹来

又向四面八方散开

我听见了云的心跳

情侣脚步凌乱,抽烟、饮酒

陶醉于星空和肉体

艺人在表演,扭曲、痛苦

脱壳之蝉,蜕皮之蛇

挣脱羁绊与桎梏

释放手、脚、呼吸、性

一首诗,标点被省略

一池蛙鸣,不知疲倦

夜深了,布加勒斯特

不眠之夜。我独坐河边

再次以失恋者的身份

抚摸石头上的小兽

和它光滑的皮毛

雅西

我是在清晨看雅西的

从伯尔拉德高原,一直

向摩尔瓦多丘陵眺望

在河谷,我变幻着角度

从四个方向,寻找它的入口和出口

万物之中,弥漫着李子酒的芳香

教堂很多,很高,院子里

捡拾草籽的麻雀,因为一阵风

飞过教堂尖尖的塔顶

女孩纯美,沐浴晨曦

轻快地走过树木、公园、广场

我依依不舍,目送她们至拐弯处

到处是诗歌、诗人

鸽子和孩子是另一首

阳光和星光在一起

在巴赫卢伊河畔的坡地

我坐下,看见奶牛卧睡,羔羊吃草

波涛汹涌的内心,安静如一块岩石

在修道院捡拾松果

我从不怀疑,松果

是从松树上落下来的

我不知道是白杆、香柏

还是油松或马尾松

小鸟捡拾过

松鼠捡拾过

舒丹丹捡拾两颗,托举指尖

我捡拾两颗,放在掌心

下雨了,很小的雨

雨滴落满草地和檐瓦

修女们并不躲雨

她们仁爱,拯救世道和穷人

手捧松果,抬头看树

看见了天空的高远和慈悲

多瑙河

多瑙河……蓝色的……

此刻,我捧着你浑浊的脸

一个沉重的钢铁的躯体

正深陷于水中。鸥鸟的叫声

清脆而淋漓,它们掠过江面

在历史的隙缝里定格

战争已经结束

岸上的玫瑰花,一丛丛

红色、白色、粉色

给世界以安慰,以清凉

一个少女,奔跑着

她嘻笑、踉跄、摔倒

眼睛里闪烁着蓝色的光芒

那一刻,多瑙河

是蓝色的……

小约?·施特劳斯的圆舞曲

领演着和平、夜幕

以及星光和灯塔

水剖开了淤泥

鱼破网而出

重获自由

我,一个中国诗人

一个耳鸣患者

独自走在多瑙河大桥上

不抑郁、也不自杀

仿佛挣脱了绳索

成为云和雨水

看着河流,用波斯尼亚语

多语种,向罗马尼亚走来

然后游入了黑海

我在不可调和的时差里

忽上忽下……

干杯

——致马鲁斯?克拉鲁

据说,你曾是拳击手

还在工厂,拿过扳手

那天,在大教堂

我居高而下

却看见你,在伺候一束玫瑰

低头,虔诚

像一个画画的孩子

画老树、小树或者鸟巢

仔细一看:你是在给玫瑰拔刺

一根、两根、三根

相对于整个森林

你只取花朵

只取爱的花蜜

有情趣的男人,除了饮酒

写诗,还有多少波涛纵横于心

一个草叶,一个花瓣

一朵带雨的云……

在幸福中,一只手臂

总是托住痛苦的脸

爱一个女人

从一朵花开始

爱一个世界

从一首诗开始

马鲁斯,我亲爱的兄弟

萤火虫穿行于中文和罗马尼亚语系

隔着英语的河流

我们涉水而过

干杯!身后的葡萄园雨水丰沛

一只麻雀

过境,去保加利亚

被拒签,目送诗友

从异国走向异国

我在罗马尼亚语系里孤独

一小杯咖啡,小勺子

我故意弄出响声

咖啡里荡漾起风暴和漩涡

树荫下坐定,喷泉

淋湿小草、花朵和泥土

我的心也湿润了

一只麻雀跑过来喝水

啄破水珠,滋润嗓子

滋润嗓子,它和我聊天

世界语,不用翻译

一路诗歌,一路白云

恋爱的人,从我身边走过

它并未喝几滴水

只是不停地说着什么

在自由的时光里

我的耳朵灌满了风

蔚蓝

——致罗马尼亚诗人马林?索雷斯库

如你所说

我已药性发作

过往之地,鸽子友好

野花与野花相邻于风中

我在血液里写诗,煮酒

不治之症,持续数年,持续一生

我是喑哑的

苔衣枯*。艾草点燃我

草药的蓝烟

熏染行云和乡愁

我像流水远走他乡

多瑙河穿越凹凸之地

一个分叉又一个分叉

赐予我嘴唇和呼吸

雨水如同火焰

哭声欢快、流畅

小兽站在岩石上看天象

远行的鸟,越过山岗

在丛林晚中唱

教堂的钟声融入暮色

玻璃伤口

——致罗马尼亚诗人梅利内斯库

你这样描述一块手表

——玻璃的,像雪花

没有时间……

后来,你把表戴在手上

雪化了,表针开始走动

心跳重新开始

我们,都似曾有过

这块表。亲人死去,表锈蚀

并在某一秒停下来

现在,它复活

依然匆忙、慌乱

像器皿,盛满时间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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