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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8/10 1: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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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笔名向往,广西都安拉烈人,广西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都安瑶族自治县人大常委会。

那龙那凤

小说/*伟

公考过关后,志刚被分配到蓝湾,慢慢地,就熟悉了白龙和黑龙两个屯。白龙在左岸,黑龙在右岸,中间流淌的就是红水河。红水河在都阳山里磕磕碰碰几百公里,终于在这里一头撞开大山,挣脱了大自然的羁绊,自由自在地浩荡东去。

第一次到黑龙去是在初夏。河水不由自主地上涨了,但从河边看,河面还挺平静,甚至可以说水波不兴。志刚和蓝波碰撞了一下想法,都觉得安全可靠,因此决定出发。

两人上了竹筏,坐稳后,蓝波划将起来。志刚端坐其上,有些紧张,就唱歌壮胆。浪花拍打着竹筏,有时顽皮起来,竟溅到志刚的脸上,带着一丝凉意,迷蒙了他的双眼。志刚想起了唐朝诗人钱起的“跳珠乱碧荷”,大概也是如此情景罢。竹筏离岸一百米。两百米。三百米。一阵微风,吹皱了温驯的江面,起风了。

风浪中的竹筏颤颤巍巍地移动着,不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志刚害怕,想掉转头又开不了口。“呱!呱!”一行白鹭排成整齐的队形掠过他俩的头顶,发出嘹亮的叫声。志刚终于放下尊严,扯开嗓子喊了出来:对岸有人吗?接接我们!往时站在岸上,或立于船头,只要你挥一挥草帽,喊一二嗓子,小船就会箭一样地从对岸飞驶出来,张开双臂迎接你。今天怎么没有回应?风越来越大,浪头,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撕心裂肺地咆哮。竹筏仿佛要散架了,时而被抛向涛头,时而被甩入浪谷。蓝波开始还强颜作笑,慢慢的脸就变了,最后把船桨一丢,和志刚一样紧攥住竹筏的边杆随波逐流。死了。蓝波说。说时迟,那时快,一叶小船从浪涛里冲了出来,一个少女出现在涛头上。凤儿跳过竹筏来,竟然可以稳稳的站定。她说了一声,坐稳了。她掌控下的竹筏,一下子就平安了许多。江中的礁石,也成了篙头的立足点,她轻轻一点,竹筏便像一只顺水的天鹅,翩然地向岸边滑了过去。志刚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这时认真的看了凤儿,她站在竹筏上,头发和衣服都被溅起的浪花打湿了,薄薄的白衬衣紧贴着白皙的皮肤,勾勒出美妙迷人的曲线。志刚走了神,红了脸,低下了头。突然听到一个温婉柔和的声音,到了,上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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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只有五户人家,大都面对大河,倚山而建。虽说不通路,但却种满了柚子树,开满了柚子花。一簇簇,一树树,宛若白雪飘落人间,微风吹过,沁人心脾的浓烈芳香,在百花齐放的春天当仁不让。志刚震惊于满山柚子树的芬芳繁华,更震惊于柚园里面的蜜蜂,铺天盖地,嗡嗡而来,飞舞着,浅唱着,如万千金点在花海间闪烁。凤儿说,这是我养的蜜蜂。一只蜜蜂飞过来,停在柚子树的叶子上,志刚伸过手去。凤儿说,你见过蜜蜂吗?和它打过交道吗?志刚说没有。她说不能乱惹的。志刚不信。蜜蜂不该欺负读书人吧?不该欺负乡里的干部吧?但很快想幽他一默的志刚就自食其果了。小小的蜜蜂把志刚蛰了。凤儿拿起志刚的手,将蜂刺拔了出来,往被蜇处吹了口气说,叫你别摸呢,你偏不。疼了吧,疼吗?志刚紧张得忘记了,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她柔软的手指尖传达过来,让志刚突然感到一丝不安。凤儿又从土坎上拔下来几张叶子,放在嘴巴嚼了一下,然后敷在蛰伤的地方。一阵凉意直抵心底。志刚问,这是什么植物?这么神奇?她说叫落地生根,要是被蜜蜂蛰了,或者生了暗疮出了麻疹,把他捣烂,擦在患处,能减轻痛苦。

后来志刚才知道,凤儿从县里的蜂业公司领了三十箱中华蜜蜂,养在黑龙的花果山上。上一年就收入三万多元。养蜂不容易,是门技术活哩,凤儿说,环境最重要,就像现在的女孩谈恋爱,先要看住的地方。不宜居,人会跑的。蜜蜂可比姑娘还精。她说,其实条件也不高,就是坐北朝南,通风干燥,蜂箱严密无缝隙。要把蜂养好,最低的门槛得过。凤儿的家在村子南端,朝北,面向红水河,地理位置不好。她看中了三叔家的房子。三叔搬到县城去住了,房子空也是空着,但三叔不愿租给她。她就磨。她知道三叔的软肋。好酒。床头酒。客厅酒。厨房酒。卫生间也要有酒。家里任何地方,伸手都要拿到酒。这是必须的。凤儿跑到县城,一口气就买了十件安定米酒。三叔说,好,侄女,你知我心。但是,要陪我喝个够。凤儿从没喝酒,有些犹豫。三叔不说话,点上一支烟,眯上眼睛,猛吸着,烟圈儿不断地在凤儿的眼前打转。

逼上梁山。

喝就喝。

这个世界上究竟谁怕谁。

凤儿一槌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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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凤儿喝了一杯,两杯,三杯,最后喝了十五杯。醉了,凤儿说。但我以前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喝。整个房子都在晃,整个村子都在晃,平静的红水河和水中的日月星辰也在晃,到了最后,只剩下酒杯在晃。但我把蜜蜂的安乐窝拿下了。三叔说,我侄女了不起,五间大房,还有周围的柚子园,都给你,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从此,我多了一份自信。凤儿说,女孩抽烟是风景,女孩喝酒也是风景,因为别有风姿,便吸引住了人们的目光。凤儿回忆起这些的时候,正和公司谈蜂蜜回收的事儿,她手持一支高脚杯,在金*色的灯光下慢慢地晃动,浅斟慢酌,略有妖意,未见媚态,举手投足朴素大方而又雍容华贵。此情此景,怎不让在场的大老爷们心旌摇荡?

在一个有着冬日暖阳的午后,凤儿忙好了,又给志刚说起蜂王的故事。

原来凤儿刚养蜂时,不知道要主动分王。她说,其实蜜蜂和人类是一样的,人多了,要分家,蜜蜂多了,也要分家。特别是一箱蜜蜂,有了老蜂王,又有了新蜂王,老蜂王就要背井离乡,异地安置了。分家前,侦察蜂提前几天出动,寻找新的安居之所。一旦有一只侦察蜂找到理想的家,就会通知其他的兄弟去看,形成一致意见,再报告给蜂王。人类叫做集思广益。蜜蜂家族没有一言堂。分家时,老蜂王爬出蜂箱,飞到天上。大约一半的蜜蜂簇拥着它,在空中起舞,仿佛在庆祝自己的乔迁之喜。奇怪的是,即使新家近在咫尺,蜜蜂也不是一次到巢,它们往往在空中热闹了一阵,然后在蜂王的带领下降落到旧巢附近的树上,再在那里吹响集结号,并在几个小时以后二次起飞。这是不忘旧情,留住乡愁的呢。人类就是抓住这个时机,擒住蜂王,另设新箱,断掉蜜蜂自由分居之路。凤儿也这样干过。当时蜜蜂把她蛰了,她的脸肿得像个红苹果。她照了镜子,望着变形了的自己,哭了。讲到这里,她说,我那时真傻,和你一样,不会捉蜜蜂。不过蛰了也不要紧,一天就恢复了。蜜蜂不是马蜂,真的好温柔。她笑了,两片薄薄的嘴唇在笑,长长的眼睛在笑,腮上又深又圆的酒窝也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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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养久了,就掌握了主动分王的本领。一窝蜂,如果是强群,冬去雪化,春暖花开,大约在清明节前后,家族就会兴旺起来,这时工蜂就会瞒着蜂王,筑起王台,培育新王,作分家的准备。养蜂人就得注意了,一旦发现蜂房门口比往日更加热闹了,工蜂在门口进进出出,却停止了搬运花粉,那就是分裂的前奏。打开蜂箱,查看在幼蜂区里,两三个蜂虫胚胎隆起,这就是王台。睁开你的火眼金睛,看哪个王台饱满雄奇,有王者之气象,留下它,其他的狠下心来将其掰掉。接下来准备好新蜂箱,将两三块蜂脾挂入其中,再将老蜂王从旧箱轻轻取出来,放在新蜂巢的门口,慢慢地驱赶蜂王,让它自动爬进蜂箱。它的子子孙孙也会循规蹈矩鱼贯而入。这一切,就像潘红日构思创作出版《驻村日记》并最后获得金马奖一样,水到渠成而又自然而然。主动替蜜蜂分家不仅能够减少逃群的损失,而且能够让两窝蜜蜂的实力得到尽快恢复和增长,真是妙哉斯事。

凤儿养蜂五年,名气大了。蜂群也扩大到了五百箱,连省上的领导都来视察她的蜂场。从白龙到黑龙,不再是“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了。县里拨给黑龙一条机动船,坐上这船,安全又稳当,即使天打雷轰暴雨倾盆,也可以直抵对岸。志刚还在蓝湾乡里,还经常从白龙码头跨过红水河,到黑龙去,那里有酿造甜蜜事业的几百箱蜜蜂,还有美丽的养蜂姑娘。

可是凤儿见异思迁了,她跟志刚说,把这里交给我弟弟吧,我们到白龙养牛去。志刚说去就去。

养蜂的利润30万元全部投入养牛,志刚有些担心,凤儿说,大老爷们,你怕什么?你比我高吧?你比我壮吧?天塌下来你也给我顶着!鞭策和鼓励倒逼志刚增强了信心。不干也得干。先搭牛棚。*策的东风助力着,事办得挺快。十天以后,三十头安格斯母牛就到了。黑色的安格斯和本地*牛不同。据说刚刚不远万里从澳大利亚漂洋过海来到中国。它们最开始给志刚的印象就是喜欢叫,喜欢大合唱。哞。不知道是哪一头领唱,满屯便很快都充塞了安格斯嘹亮的歌声。牛刚来,丢在这半山腰是不行的,志刚和凤儿得伴着它们,牛屎的味道和野花的芳香混在一起,若有若无,随风飘散,让志刚有些不适。凤儿说,靠近我,我出的是香汗。那天晚上,她大胆地依偎在志刚的怀里,志刚也拥抱了她。月亮静静地挂在东山顶上,给壮乡瑶寨均匀的铺洒上柔和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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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儿去南宁调草,行前好一阵打扮,还哼起了歌曲。志刚在蓝湾,把能租下来的地全都租下来。那么多牛,买饲料总不是个办法,得自己种才行。一切都好。做了计划,画上蓝图,工作不离心,不出轨,顺心顺意得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突然,一天中午,一头牛不吃草了。志刚给它添上新料,也不吃。全换成精料玉米粉,还是不吃。志刚给凤儿打了电话,她带着兽医匆匆地爬上山来。怎么回事?兽医说,好事。顺着兽医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母牛的阴户肿胀潮红,粘液滴落在地板上,反射着和尿液不一样的光芒。志刚和凤儿脸都红了,知道是母牛发情了。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天。他们卖牛肉,但要吃现成饭还是要卖小牛犊子。一头小牛犊能卖一万元。凤儿出的是真正的金点子。

第二天,他们花了三万元买了一头纯种的安格斯公牛。一头公牛统治三十头母牛,幸福像花儿一样开放。公牛进栏,挂免战牌,休息三天。可是它也像母牛一样,不吃草,不喝水,不停地咆哮,引得三十头母牛的呼应声此起彼伏。男牛女牛们都疯了,它们高大的身躯不断地撞击着钢管栏杆,使稳固的牛栏像风铃一样叮当作响。罢了,你们赢了。我们成全你们吧。食色性也。理解万岁,人类的宽容换来了一个月后牛场的安定祥和。

牛们都恢复了吃草,而且草量越来越大。我们知道,母牛肚子里面的小牛也在争夺营养了。所以饲料中加入玉米、*豆和氨基酸,甚至有朋友说还可以加入百年乐。这是开玩笑。到了秋天,最快发情也最快配种的母牛突然惴惴不安起来,它从食槽中叼起干草,胡乱地踩在脚下,两只蹄子叽里呱啦地刮着水泥地板,鼻子不断哼着什么,就像安定的壮族师公在道场上喃喃自语念念有词。凤儿说,今晚上它就要生了。果然,夜里十二点,志刚正和凤儿一起在办公室的火盆边烤火,她正在给他讲第一百遍嫦娥奔月的故事,牛栏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痛苦而又甜蜜的干嚎,然后是一声清晰干脆的童音“哞”。大安格斯当母亲了。小安格斯诞生了。这是一个伟大的时刻。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紧接着的两个月,白龙牛场瓜熟蒂落,一下子生下了二十二头安格斯小牛。半山腰的牛场变成了安格斯的月子中心,一天到晚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从此,志刚和凤儿的命运连在一起,因为他们不可分割的共同事业:蜜蜂和安格斯牛。

凤儿已经25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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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春天来得有些早。当阳光点燃山顶的雪,浓重的水汽也弥漫了白龙和黑龙。土地湿润了,凤尾竹的笋子破土而出。最活跃的画眉鸟在枝头上,开始了天真烂漫地歌唱。流泉发出愉快的喧哗声,从上面的溪谷跳到下面的溪谷,奔赴大河的怀抱。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这个季节白天还挺暖和,到了晚上,风裹挟着水汽,打着哨音从门缝挤进屋里,湿冷的味道让人直呼难受。安格斯牛也一样,在四面开放的牛栏里,寒风刺骨,它们只能哆嗦着挤成一团。凤儿很担心。连续从岭上镇补充了许多干稻草,吆喝着一群白龙光棍扛上山来,铺垫在牛栏里。这天晚上,志刚靠着叠起的被子正在休息。突然被凤儿摇醒。听,这是什么声音?“咳……咳……咳……”噢,咳嗽的声音!荒山野岭,半夜三更,怎么会有人咳嗽呢?一定是牛。一定是牛病了。两个小青年爬起来,打起手电,进了牛栏。打针,灌药,补充水分,加强营养,忙碌辛苦了好一段日子,这才跌跌撞撞到了阳光灿烂的三月。阿弥陀佛。

蜜蜂过冬也不简单。蜜蜂对温度十分敏感,采集花粉,基本上气温要在二十到三十度时,何况,冬天的时候,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即便是南方,也是一片萧条景象。蜜蜂只能躲在蜂箱里,如果不早做准备,就会落得个饥寒交迫、群毁蜂亡的下场。所以,养蜂人要检查好每一个蜂箱,每一群蜂,为它们准备好足够的水,足够的蜂糖。糖在你取蜜的时候就要留下的,不能杀鸡取卵,赶尽杀绝,当终极掠夺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也有时你留下了蜜,但蜂群强,蜜蜂多,僧多粥少,温饱还是有问题。就像人口多的家庭,所需要的粮食也多一样,吃着吃着,吃没了。那就要放进去一块红糖,用来冒充蜂蜜,给小精灵们以救济。凤儿极不放心蜂场。整个冬季,顶风过了几次河,补糖补水搞卫生,真的做到面面俱到,一丝不苟。

过了清明节,一切都转好了。经过了一个不平凡的冬天,凤儿依旧美丽,依旧风情万种,但娇小的肩膀上总还是压着千斤重担。志刚感觉到了她的累——有时坐着坐着,就打起了瞌睡。虽然那种憔悴,只是如天上的云彩,在她的脸上一晃而过,但是志刚心疼。志刚说:你出去散散心吧。调整一下。去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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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儿没坐过飞机。那么平稳。那么快。转眼之间,飞机已经从棉花堆一样的云里降落,她来到了四川。走了几个景点,放飞了心情。最后一站来到战旗村,习近平去年才去了那里。凤儿打电话跟志刚说,咱也不赖,重走了领袖的路。导游讲得很专业,很精彩,绘声绘色,但凤儿灵*出窍了,一门心思,全在兔头上。

兔头是什么?是成都的名小吃。对成都人来说,夏天不在马路牙子上喝夜啤酒,剥毛豆,啃几个不同名不同姓的兔脑壳,简直不舒服。舌头儿不用来勾出兔头里缝缝里面的肉和汤汁,说出话来是要生锈变形的。就像南方的年轻人喜欢舔食那没啥东西的小龙虾一样。兔头在四川在中国大受欢迎,一年要吃掉五亿个。这么大一个量,成都和战旗是怎么做到的呢?凤儿的兴趣点在这里。她竖起耳朵听着导游小兔头做成大产业的介绍,脑海里却出现安格斯牛和雪花牛肉。我们怎么就干不过人家呢?得回去。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刚下过一场小雨,白龙的山仿佛刚洗过一样干净。白龙牛场院外的空地上,聚集了好大一群人,有穿戴整齐的,有着装随意的。都围绕着一头上千斤的安格斯牛和两大盆蜂蜜在说话。良辰吉日已到。蓝湾镇上著名的屠户王强把一张黑布围住牛头,遮挡住了牛的眼睛,然后一个小方锤轻轻地敲在牛的脑门上。只见这头牛双腿一软,鼻孔中喷出一口热气,喉咙里传来一声闷响,就瘫倒在地上。王屠户拿起刀来,往牛的前胸稍微凹下去一点的地方,轻轻的一送,再一拔,一腔热血就顺势而出。牛死了。王强熟练地操刀解牛,如先秦之庖丁,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莫不中音。牛被大卸八块,摆满了院前的空地。

凤儿站到一块大石头上,鹤立鸡群。她说,站在这里都是强人,都是牛人。我们安定有五百个养牛合作社,除了三个龙头企业,他们财大气粗,我们高攀不起。其他最大的一百家,我都邀请过来了。为此我请大家吃蜂蜜,还杀了一头安格斯牛。我心甘情愿。请大家来干什么呢?要组建一个养牛者联盟,要立足安定,跨长江,过*河,进上海,闯北京。要熟练地运用市场经济规律来经营我们安定牛业。刚才我们看王师傅杀牛,知道什么叫游刃有余,迎刃而解。我们要向他学习,我们安定有二十万户,现在已经养了二十万头牛,年出栏十五万头是迟早的事儿。那是什么概念呢?如果牛肉只在安定卖,一户一年吃掉一头牛。像今天我们宰杀的这头,六百斤牛肉,一天一户就要吃两斤。可能吗?不可能!何况,安定牛肉的价格,实在是对不起养牛人!形势逼迫我们走出安定,去实现牛在安定养,肉在全国卖的梦想!凤儿毕竟喝过农学院的墨水,只用了二十分钟,就紧紧抓住了牛人们的眼球和他们渴望把牛产业做强做大的心,整个演讲势如破竹,一气呵成。

凤儿最后把注意力转到被杀的安格斯牛身上,她说:牛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警醒大家促成牛产业的发展而死,它死的价值就比泰山还重。今天这头牛死得其所。各位每位都拿回去五斤牛肉,今晚喝酒吃肉思考我说的讲的,觉得在理,明天签约!大家高呼一声好,又呆上好一阵才三三两两下了山。

联盟成立了,凤儿成了盟主,这是历史的选择。她说,既然联就要联出名堂来,搞真的。玩空的,玩虚的不行。她要大家读一读韦拔群写在列宁岩门口的一副对联:要革命的靠拢来,不革命的走开去。表示了一干到底的决心。要把牛肉、蜜糖卖到一线城市,得靠冷链,得靠电商,一定要让安定的牛肉新鲜地进入市里的超市,二十四小时内摆上市民的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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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链投资好几个亿。联盟哪有这个实力。怎么写好无中生有的文章?县长说,华都牧业的冷链,产能大的很,你不会借船出海吗?点石成金的好主意!在县长的召集下,凤儿、志刚、两个副总和华都牧业的老总们坐在了一起。

县长做了开场白,牵线搭桥。凤儿提出要求,租一条屠宰生产线和一个冷库。华都牧业说,我们不太够用,必须首先满足自己。大企业深谙谈判之道,以退为进。凤儿早就做足了功课,知道他们三条产业线,只用了两条,有一条闲置着。她帮他们算经济账,冷链投资大,又都是贷款来建设,长期吃不饱,利息和设备的自然损耗不是一个小数目。建议他们还是租出去。养牛联盟有租的意愿,但华都也可以租给别人。我们希望华都好。华都说,县长亲自开会协调,我们会优先考虑联盟的要求的。华都暗藏杀机,他们在为租金的谈判做准备。果然,他们提出的价格很高,大大超过了联盟的承受能力。凤儿说,不急,我们先冷静冷静,和各自的团队沟通一下。凤儿来到茶室,品茗聊天,轻松自在。她对志刚说,下一节会议我暂时不去。你告诉他们,我在研究一些别的冷链企业的资料。由你代谈。把我犹豫的心态暗示给他们,同时要让他们知道我们还是把他们当成主要的谈判对象。藕断丝连,欲擒故纵,使整个商业谈判的节奏和进展尽在凤儿掌握之中。磕磕碰碰的谈判进行了两天,终于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而销售终端的布局,也顺理成章,逐步拓展,牛产业和甜蜜的事业在安定一鸣惊人,高唱凯歌。

白龙和黑龙,成就了凤儿和她背后的励志故事,她那么年轻,那么美丽,那么能干,谁能够想象她走到哪里,走得多远?

都安文旅·第期

监制:梁安葵

核审:*精合、*丽月

编辑:石曼妮、韦杰、文旅君

主办:

都安瑶族自治县文化广电体育和旅游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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