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汉波
《钻石与灰烬》所收录的篇目,很难简单地从内容到形式去分析。一方面,它们记录了林培源在小说创作的求索过程中所激发出的社会寻思、自我发现以及自我否认,从个体欲望到社会百态,已经不再简单地作为“故事里的道具”,而是“叙事中的事件”。另一方面,对于这些风格大都异于林培源过往作品的小说,传统的“内容—形式—意义”这样的解读方案显得苍白无力。基于此,剑走偏锋也罢,独辟蹊径也罢,脑洞大开也罢,我将尝试从另一套话语机制分析这部小说集。
1异相:去寓言化的现实尺度《钻石与灰烬》所收录的小说跟林培源以往作品最明显的区别是以异于现实常态的面相代替了象征、隐喻、变形等传统的寓言化叙事策略。所谓的“异相”,在此意为“异于常态的生活面相”。换言之,通灵的白鸦、神谕般的菩萨对白、亦真亦假的烧梦仪式等《钻石与灰烬》里的诸多“怪力乱神”本身就是作为现实的另一种面相出现在观照范围内,而并简单而机械地作为现实生活的符号指代。因此,与其说《钻石与灰烬》里“异于常态的生活面相”建立了去寓言化的现实尺度,不如说它扩充了作家知觉的可感范围。
这让我想起当代作家阎连科。对神秘、寓言、怪诞等“务虚”元素异常迷恋的阎连科曾提出过“神实主义”这一概念。他认为“神实主义”中“神”的内涵是“在日常生活与社会现实土壤上的想象、神话、传说、梦境、幻想、魔变、移植”等,“神”的任务是要透过“神”的桥梁到达“实”的彼岸。虽然就现阶段来说,“神实主义”这种一定程度上“先天不足”的理论设想并未实现它预期的野心,但却多少反映了一种趋向:作家们开始对“老掉牙”的单向度寓言化写作进行突围——不像自然科学那样立下可量化对比、参照和分析的准则来规范“现实”的外延,感性的认知、多向的经验、直觉的体悟使现实的面相更加丰富多样。言至此,又不禁让人想起林培源的上一部小说集《第三条河岸》。饶有意味的是,阎连科在论述他心目中的“内因果”逻辑的时候曾将巴西作家若昂?吉马朗埃斯?罗萨的短篇代表作《第三条河岸》整篇引用下来。阎连科认为,这篇小说的故事是不符合现实生活逻辑的,但读者已经不会去追求表层的现实逻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