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敬敬图/netwo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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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觉得,记忆犹如一片片砖瓦,当我拾捡起来,便想努力构建一所大房子。
而我的房子便是用文字一层层垒积,各种小故事是框架,各种思绪与小情绪构成钢筋,混凝土,砖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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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脾气尤为暴烈,也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不讲道理,
九十年代的农村,我家还是砖瓦房,篱笆墙,那时村里也常遭偷窃,每每家里丢东西,母亲便盘腿坐在庭院门口,大声吆喝着,
而那时的我也定会学着母亲的样子,盘坐在母亲身边,双手时而拍地,时而拍双腿,宛如一个“怨妇”,过往村里人笑,母亲也笑,于是,一场吵骂就此停息。
八岁那年,我家饲养的牲口尤其的多,鸡,鹅,羊,猪,牛……一天中午,母亲让我在家看鹅,我由于沉迷于动画片,待我想起,家里的四只小鹅已被家猫吃得只残留了半个身子。
当时的我吓坏了,既不忍心鞭打猫,又担心着母亲回来暴跳如雷。
天渐暗,我只是感觉到煎熬极了,别无他法,我只有很自觉地跪在厅堂的地上,等着母亲回来,也等着一顿棒打。
庭院的任何声响恍若都牵动着我的心,母亲回来了,她看到跪着的我,便询问原因,我颤巍巍地指着不远处的鹅的半个身子,说道:“鹅,全没了。”
“起来吧。”
我惊讶地望了望母亲,生怕是自己听错。
“我叫你起来。”母亲的平静让我忽然间不知所措。
整个夜晚,我预示的那场暴风雨始终未来。事后我问母亲为何没有打骂我,母亲答道:“看你跪着,心一下子就软了。”
九岁那年,我去田地里锄地归来,由于贪玩,想拿铁锄劈开路边的石块,石块碎了,铁锄的锄头也掉落了。
想到电视里的焊接,便自作主张地找到村里人要来一盒火柴,心想铁烧融化了,便能焊接了,村里人看到,都哈哈大笑起来。
待我知道我永远不可能用火柴的火将铁烧融时,心里又有了会挨打的恐慌。路边的杨树,桑树,槐花树,我记得尤为清楚,可这事后来如何处理,我却始终没有了记忆。
时光斑驳,树影稀疏,记忆的碎片,又似乎只有在静谧时光里才拼接的完整。
那时的春天,村里处处一片鲜绿,枝上,田地流动着春天的绿。
有天中午,我与小伙伴们一起去田地里锄草喂养家畜,走到一块大麦地,由于区分不了大麦与小麦,以为是遍地杂草,便兴奋地锄起来。
待我们锄光大片大麦,田地的主人不知何时从远方跑了过来,边跑边大骂着,我们哪里会多想,拎起篮子四下散了,
我由于个头小,又是一个人,始终跑不过其他伙伴,便找到一个洼地处,篮子放前,身体趴着,以为自己看不到别人,别人也定看不到我,如“掩耳盗铃”之势。
我的心跳的尤其的欢,当我抬起头,一下子惊呆了,田地的主人正怒视着我,容不得我半句解释,便拎起我的篮子走远。
我边哭边追,田地主人的脚步始终未停。那个小女孩似绝望的身影还在我的脑海里,并在时光里愈加清晰。
后来如何,我只记得是我的一场叫骂,让田地主人将篮子完好无损地递交给了我。
我第一次对异性萌生好感,那年,我十三岁,当时所谓的好感,现在想想,也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对一位比她更为优秀的人的敬意。
他当时是班级的班长,各科成绩尤为优异,我生性略带胆怯,在他面前也常常是低声细语。一次,我借故向他借用书籍,并在还书时将写好的一张纸条夹进书页,内容大抵是“某某喜欢你,你知道吗?”
书还之后,内心便时而翻滚,时而平静,时而期待,时而隐匿……几日之后的午间,他从我身旁走过,顺手将一张纸条塞进我的手里,
我的心忽地乱跳起来,手掌紧紧抓牢纸条,跑到学校的角落,小心翼翼打开纸张上寥寥数字“好好学习”,我低下头,有了小小的失落,继而撕碎纸张,扬头走回了教室。
那时心里似乎有了决定,也似乎有了结果。再后来,我们面临升学,换校,从那至今的十多年里,始终未见,也没了音信,偶尔,我还是会怀念青春里的那股躁动,那是青春里最先萌动的情感,默默想来,如此清静,明朗。
人,只有缓慢下来,才会很从容地想起生命里的许多事,我们使劲全力想追赶呢事物,又似乎以他自己的形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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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童年像一个概念一样浮现于我的记忆之上,它的颜色是深沉的。
我的记忆有槐花的味道,可现在已近十年没有尝过槐花的滋味。那时,每每春来,我们家前方的一大片空地处的几颗槐花树陆续怒放,花瓣呈蝶形,乳白色,一株一株,开满春的枝头,又像下一场春的大雪,白的耀眼。
那时我们常去摘槐花,带回家,清水洗净,拌些面粉,掺些食油,撒些碎盐,搅上蛋*,放在锅里清蒸,蒸熟后倒些麻油,加放蒜泥,味道极为爽口,有时还会做上槐花粥,槐花饺子。
那几棵桑树也常常是身影三两或更多,孩子们蹲在树下或爬上枝梢,总像有一桩事要做。
我们村里人不养蚕,我们不知桑叶的用途,每天翘首以待的便是桑椹,桑椹嫩时色青味酸,只有老熟时色紫黑,多汁味甜爽。
而我们常常等不及它的成熟,桑椹微微现红,便急不可耐攀枝摘吃,直至酸味噬牙,才又后悔我们糟蹋了鲜美之物。
大人也常说:“吃桑椹要耐心等待”于是我们又强求自己,忍住嘴馋,等待桑椹的成熟。这样的结果,便是失望很少,满枝的桑椹成熟之后,几人树上采桑子,几人树下边拾捡边嚼味。
有时我会注视桑椹很久很久,又或者注视几只蚂蚁围着这个“庞然大物”绕上几圈,继而成群的蚂蚁协力将其搬运。我不打扰它们,也不允许任何小伙伴打扰它们。
捉蝉也是极为有趣的事,有的蝉不会叫,我们称之为哑蝉。这样的蝉我们基本是没有兴趣的,偶尔误捉,也定会放其回归自然。
我们要找的便是会叫的蝉,一群孩童,小心翼翼树林里四下散去,脚步轻轻,屏息听蝉鸣,蝉鸣声渐近,细步绕树一周,看到蝉,便用自制的蜘蛛网将其网住,看其扑拍着翅膀,鸣得更欢。
捉住的蝉我们将其用细绳捆扎翅膀,或放置在透气的空瓶子里,玩上几日,也常常有些蝉撑不了几日便死去,现在想想,大抵是因为本属于自然界的生物,沾染了人类的气息,失了自由,宁愿舍生。
好几年没有看到胡蜂了,倒是真的有些想念。
而那时最大的乐趣便是“捣蜂窠”,几个小伙伴,头上围着头巾,严严实实,只露出双眼,手拿竹竿便去找蜂房,或屋檐下,或竹林里碰到,竹竿伸去,使尽全力,然后一句“趴下”,便看到蜂房掉落下来,胡蜂却不散。
有时,也会不幸被胡蜂蛰咬,我们常有自己的处理方法,蛰伤处挤压,涂上醋液。那时,我是极不喜欢蜜蜂的,总觉得它在耳边嗡嗡作响,又总是在花丛里撅着屁股飞来飞去,有些不雅。
草的种类也多,可我总叫不出名字,却犹记得茅草根,色微*或呈乳白色,根茎细长,圆柱形,长短不一。我们那时常将其挖出,河水里清洗,放入口中咀嚼,味微甜,吃得不多,却也算是当时的吃物之一。
我也喜欢躺在草地里,草被压倒了,之后我便起身,注视着倒下的草慢慢站起来,待它快要成功时,又猛地躺下,就这样,反反复复,直至一个人玩得精疲力竭,兴致淡去。
我那时认识的花也不多,家里种的最多的也便是喇叭花,指甲花,这种花有粉红,朱红,玫红之分,待花开全,扯下几片花瓣,用手碾碎,便涂抹起指甲来。我也是后来才听闻她便是凤仙花,受到这种花祝福而生的人,犹如活蹦乱跳的小精灵,无忧无虑。
我们常玩的游戏便是过家家,几个孩童以年龄,性别,身高来分扮爸爸,妈妈,儿子,女儿,我那时常是扮演女儿,总是羡慕扮演妈妈的角色,为此还与他们有过不快的争执。
角色分好后,于是野草为菜,野花装饰,砖瓦为房,用泥土揉做桌椅,床,碗……你一言我一语,宛若一家人的和谐。
长大以后,偶然间回家,年幼的侄女们还会拉上我一起玩这个游戏,她们总让我扮“妈妈”的角色,所有的角色似乎都理所当然,却有许多身影延伸到无穷处。
一下雨颜色便浓郁起来,屋顶,墙,草木,泥土,当然也有花落叶衰的感伤。
我也是辗转到南方的城市才知“雨季”这个词,雨要下多长时间,我并没有掐指算过,却总是感觉雨是停停下下,下下停停,倒也生不出厌烦来。
小时候,故乡的夏季时而阴雨连绵,时而旱热生烦。当然,相对于夏日的爆烈,我们倒更喜欢雨水的倾洒,我们家四面环沟,雨要下得大,连下几日,出门的小路便被淹埋,于是携上渔网,去捉鱼了,光着脚丫,泥泞的土路,深一脚浅一脚。
我现在想起,心还是软软的,不是思乡,不是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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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一算,我第一次真正出门远行,便是去往离家上千里的小城实习,一个人,三个行李包,近二十小时的行程,上上下下,我尤为平静。而之后的一人出行,我便毫无怯意,恍若把每一个目的地都当作是心的一次归程。
前些时日送来杭务工的姑姑去往火车站,想她第一次孤身一人坐车回程,却总是不放心,千叮万嘱她从哪儿上车,大概几时下车,待她检好票进站,望着她的背影,我忽而静静地伫立,那一刻,我忽然想到,谁不是一边挣扎着摸索,一边沉静地长大。
桃花已败,枝上萌动的新芽转眼也新绿一片,梨花正旺,给春天增添一缕香,光与影,动或静,只是一场雨,即将带来树下的一片白。
我们能平安过日,固然应该欢喜。倘若途经不顺,又是不能万念俱灰的。
想来,我性格的巨变,十五岁的年纪,自卑、孤僻、沉闷、而又略带感伤,那段时日,我拒绝玩闹,常常伫立窗前,看物,看人,惹得双眼一片湿。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年有余,我才慢慢调整过来。倘若有一面镜子,你一定能看到我那时的古怪,一个花季少女,她常常独处,脸庞带有散不去的愁伤,被父母催促着睡觉的她也会常常夜深人静时跑出,庭院里呆坐……
小时候,天天盼望着快点长大,坐车,坐船,看山,看海,去很多很远的地方,而现在,晕车亦晕船,去往山海之处又常有倦意,倒也真为自己目前的情形感到恐慌、羞愧。
在我那记忆的筐篮里,储存了很多只属于我自己的精神财富,平实而又温馨的往事,化作我的血液,在我的全身流动。
春天里采挖荠菜,掰下香椿芽儿油锅慢炒,听鸟雀喳喳;夏天里采摘桑椹,麦秸堆里憩息玩闹,听蝉鸣蛙呱;
秋天里割*豆,掰玉米,抬头看大雁南飞,倒也常有秋叶纷落的感怀;冬天里吃爆米花,红薯片,一场雪来,世界一片白,一片静,一群孩童期盼着春节来……
不得不承认,我还是恋旧的,从年少走到现在的这般模样,始终不曾改变。
这就恍若一株植物,依托着岁月的温度,于无声处,于阳光下,于清风明月下,于细雨素雪下,静静吮吸,静静生长……
*作者︱*敬敬:笔名花开无声、杭州市.医院急诊科护士,
┃窗外二题┃
文_邓建华
01
请10号考生进来,我叫了一声。
来了,外面的女生应道。
她轻轻进来,说,评委老师好。
评委们眼睛里都满是惊诧。
这个女孩,大眼睛,挺鼻梁,小嘴巴,高个子,穿一套红色的衣裙,化着浓浓的妆。她长得很漂亮,根本不需要这么妆扮啊,是来考试又不是来参加舞会。当然这些想法只能够在心里嘀咕,和考试无关的话,我们也不好说什么。
作为主评委,我只好按照既定方式,进行我的开场白,我说,欢迎你参加今天的面试,希望你从容作答,考出好成绩,试题放在你座位上了,请你依次作答,答题时间10分钟。你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女孩应道。
我说,那好,计时开始。
女孩开始审题。
评委们开始相互交换目光,我知道,衣着打扮得体,也是要放在考生面试计分里考量的。大家在用眼神示意着什么。
女孩思考成熟了,微笑着抬起头,开始作答,没有想到她答得特别流畅,答题要点把握得十分到位。
我不由得替她惋惜,唉,谁给她出的歪点子啊,要是今天在衣着方面得体一点,应该可以拿到目前的最高分啊。
很快,女孩站起来,笑了笑说,我的答题完毕,谢谢各位评委。不过,还有一点需要说明,不知道主评委是否同意我说?
哦哦,你说。我表态。
今天是我新婚的日子,婚礼时间和今天的面试时间冲突了,婚礼是没法推迟的,但我也不想失去人生中这次难得的打拼机会,所以我只能够化好我的新娘妆来参加面试,婚车就等在外面,我马上就要赶去婚礼现场,不妥的地方,请评委谅解。女孩说完这些,一脸轻松地行了个礼,准备离开。
我也暂时放下严肃,微笑地向这个女孩说了一声,祝你幸福!
评委们放下评分笔,给出了掌声。
女孩走出去时,我们不约而同地往外看了一眼。
窗外,阳光正好。
一个穿着西服的男孩,抱着鲜花,安静地等在警戒线外。
02
甘星搬新居了。
老房子就搁在那。老房子是过去单位集资建房,在一楼,很潮湿。一时半会要卖出去,也难。
没有人住了,怕贼。老婆吩咐道,你啊,还是给老房子后面窗口装个护窗吧。
又没有什么贵重物资,你怕什么?甘星不以为然地说。
老婆斥道,那你去做个广告,就说这房子没有什么好东西!
甘星说,好好好,我这就去量个尺寸来。
甘星不想为这点小事和老婆争论,就开车过去量窗台。
老房子有段时间没住人,旧窗子现在要推开都不容易。他小心翼翼,一开窗,却大惊失色。
不知何时,一窝*蜂在窗台上垒了一个窝。一群蜂,如伊拉克上空的美*飞机一样,旁若无人地盘旋。
他给老婆紧急报告一下“敌情”。
老婆听见,就嚷,拿火烧!打蚊子药!
甘星说,留着吧,做个护窗说少也要几百上千元,我看,就把这钱给省了吧。甘星就如此这般地给老婆说了一道绝招。
老婆一听就来了神,说,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做个钢护窗有什么好呢,说不定那贼别的不偷,就把你的新护窗给偷了。
甘星得到了老婆的表扬,深受鼓舞。
第二天,甘星在窗外的墙上贴了一则告示——
提醒各路君子,窗台有*蜂窝,生息野蜂数百,非本户所养。如蒙光临,小心应付,蛰伤不报医药费。
俩口子为这个创意得意了大半个月。
就在甘星根本不在意这个事后的某天一早,老房子那边的居委会主任打来电话,态度不是特别友好,说,医院去一下,有两个孩子给你窗台上的蜂蛰得一塌糊涂,先给治着,怎么处理再几家坐下来商量
甘星慌了,忙说,又不是我给养的……
居委会主任怒道,这就是个理啊你这,蜂不是你养的,窗外的条总是你写的吧?你不把有*蜂的事告诉居委会,却弄那么个玩意,你不是告诉左邻右舍这些顽皮的孩子去捅蜂窝吗?
甘星心底暗暗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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