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永利去年农历四月十三,父亲离开我们驾鹤西去,转眼间已经整整一年时间。一年来父亲的身影不断地浮现在我的眼前,一幕幕往事也常常涌上心头。去年中秋节之夜,我写了一篇怀念父亲的文章。今天,我把它发出来,用作父亲逝世一周年纪念。
一
父亲先在本村读完初小,再去柳林读高小,在凤中读完初中后就一直从事教育工作。新中国成立后,经县人民政府教育科审核登记,正式成为一名人民教育工作者,年退休。他最初在离家较近的小唐村、冯家村、亭子头、三家店、后来在离家较远的萧史宫村等小学工作。年调到城东南乡的郭店,分别在上下郭店小学任教。年调到柳林宋村小学。年公办小学下放到大队来办,父亲调回本村大唐村七年制学校。后来,乡镇办中学,又于年调到唐村公社中学,年调到柳林镇中学直到退休。
父亲教书一辈子,忠诚于党的教育事业,热爱工作,热爱学生。对教育事业、对家长、对学生认真负责、细心耐心。他工作过的地方,无论是同事、学生还是家长,对他都有口皆碑。人们说教书是良心活,父亲作为一名教师,对于自己的职业,对于每一个学生,不尽心尽力,他的良心是过不去的。他对工作一丝不苟,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从不叫苦叫累。对学生循循善诱,耐心教导。特别是对学习差的学生不嫌弃,不放弃。在几十年的教学生涯中,他一直从事的是比较繁重的语文教学。讲读课他反复让学生朗读,个人读、小组读、全班读,讲解字、词、句义,分段落、层次分析,小结中心思想。他很重视作文教学。对于命题作文,他指导学生这样破题,列提纲,怎样开头、结尾,举例启发。他要求学生根据自己的见闻想象设置情景,注意细微情节的描写。我小时候常常见父亲休假回家,晚上在炕上放个小方桌,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给学生一句句批改作文。宋村小学在当时是柳林地区的第二大小学,除本村外,涉及河湾、北山等村庄,多年来一直很少有学生考上中学,父亲调去后情况大变。那个时候,常有野狼出没,危及学生的安全,对于家里无人接送的学生,父亲早上去接,晚上送回。父亲调离时,宋村的乡亲们一再不让走。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时隔三四十年以后,当年的学生也都已经老了还对我说,自己上学时没鞋穿,是父亲给了他一双鞋。说起往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父亲活到八九十岁,直到逝世前,常常有六七十岁的学生到家里来看望。作为一名教师,父亲对教育事业有着火一样的热情,对学生有着胜似儿女一样的亲情。
二
作为教师,父亲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工作几十年,履行了社会责任。作为家长,他任劳任怨,竭尽全力尽到赡养老人,抚养儿女,养家糊口的家庭责任。
在农业合作化以前,我家有三十几亩地,两头牛。爷爷一个主要劳力,父亲和叔父先是上学,后来都教书。那时他们俩人从学校一回家,就脚手不闲,帮助爷爷做农活,铡草喂牛、拉土垫圈,从小就养成了热爱劳动的良好习惯。
年实行公社化,紧接着是连续三年的严重自然灾害,国民经济遇到了严重困难。从这个时候起,我家的人口多起来了,缺粮吃,缺柴烧是最头疼的。锅里没下的,锅底没烧的。所缺的口粮,大多靠叔父在外处去借,父亲也到山里去买。当时,爷爷年老,家里孩子多,需要烧炕,缺柴烧的情况特别突出,冬、春季,父亲、母亲要拉着架子车去山里割柴。不同于其他人家,由于父亲教书,学校放了暑假,父亲就领着我或者大妹子,拉上米面锅碗等,去西面山里的半坡铺、尧奠、北斗坊,在朋友、熟人家里找个闲窑洞或房子,住下来自己做饭,在沟坡割青柴。边割边晒,等晒干了捆成捆,拉回住家户摞起来。最早是父亲一个人去,后来是和我或者大妹子陪着一块去。起初,我常常一不小心就被酸枣刺扎得双手血流不止,也不能停歇。山里的蚊子又多又毒,晚上咬得人整夜难以入睡。父亲除过参加县上的教师集训会外,几乎整个暑假都在山里割青柴。割的青柴不急于往回拉,是为了腾出功夫多割一些。这个时候多割一些,一家老小冬天就有热炕睡。往回拉柴则是在秋冬时候,拉柴要经过坡陡桥窄的尧奠老桥,有两次父亲连人带车翻到沟底去了,多亏父亲命大,虽然后来有一次胳膊还骨折了,但总算把命捡回来了,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前后,我家是我们村以至周围有名的大家庭,人口一直保持在十几口,直到年农村实行了大包干后才分了家。在生活缺吃少穿、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这样的大家庭在我们村及周围村里也是极少的。我们兄弟姐妹共10个,父亲、叔父尽全力供养全家。母亲、叔母除做家务外,常年参加生产队劳动。由于父亲、叔父同心协力,母亲、叔母和睦相处,婆婆掌家精打细算,我们这一大家人的日子才勉强过得去。父亲在乡下学校教书,叔父在县城机关工作,每月工资一发,除留几个伙食钱外,其余交给婆婆支销家用。说是两个人挣钱,但微薄的工资入不敷出,常常是寅吃卯粮,前账拉后账。每年夏秋两季生产队口粮分配,父亲、叔父都要东揭西借,给生产队交口粮款。家口重,收入低,为了使艰难的日子能够过下去,一家人除省吃俭用外,父亲还想尽了许多办法。那个时候供销社收购农副产品,要用高粱秆席做包装。父亲就去南六冢村舅爷家学会了编席,教我们弟兄几个编高粱秆席。就是将高粱秆收拾好,用蔑刀划成长条,掀着碌碡碾砸绵软后,用起刀起掉瓤子,用高粱秆皮编成席子。为了让我们兄弟几个尽快学会这门技术,他编写成口诀,叫我们照着边念边编,我现在只记得在折边时念,揭一压二……为了能买到好一点的高粱秆,父亲拉着架子车翻山越岭去几十里外的彭祖塬。为了使一张高粱秆席多卖一二毛钱,他拉着架子车多跑几十里路去宝鸡县魏家崖供销社去卖。他养水貂手多次被咬伤,为了养蜂他吃了多少苦……
为了养家糊口,父亲节衣缩食,不愿多花一分钱。在乡下学校教书,冬天冰床冷铺,难以入睡,他把砖头烧热,用废纸裹起来放在被窝里取暖。后来有了暖壶、热水袋,他舍不得买。医院挂完吊针的玻璃瓶,他如获至宝,晚上灌上开水暖床铺。他五十年代买了一辆“生产牌”自行车,一直骑到八十年代。车子的梁断了,他找人焊接。衣服架坏了,他用钢筋锯条重新加工。为了养家糊口,他克扣自己。这一切,直到九十年代以后,我家的生活才有了根本性的改变。
三
父亲对祖父祖母非常孝顺。和叔父亲密无间,叔父在县上机关工作,常常晚上熬夜写材料、开会,回家休假父亲就不让叔父做家里的活,让他多休息。叔父交际广,花销大,父亲从不为这些事计较。父亲和叔父俩兄弟脾气性格不大一样。叔父性格热情活跃,很喜欢孩子们。从城里回来,除了给爷爷买茶叶、卷烟外,有时也给我们买一些水果糖、花生、新鲜瓜果等。回到家里抱抱这个,抱抱那个,孩子们都很爱他。父亲在家里严谨少语,对子女管教很严,一回到家里就领着催着我们干这干那,忙个不停。晚上要我们写字、学算盘、背诵课文。谁如果做活偷懒或有什么过错,轻则呵斥,重则打骂。父亲一回来我们孩子们都是贴着墙根走。在我们姊妹们眼中,父亲是严厉冰冷的。后来才渐渐懂得,世上哪有父母不爱自己儿女的,父亲对我们的爱是无言的。我记得大约在我上一二年级时,有一天家里没有什么活路,父亲骑着自行车带来县城,在西街三世中枢牌坊下面,用手指着顶部讲牌坊的拱斗构造,讲袁家三代的事迹,但我当时并未听懂。在东城墙内城门旁边,沿着斜坡登上城墙,来回走动给我指看周围的景致,后来能够记得的是位于杨家场的发电厂。他说发电厂发的电通到城里,城里的电灯就亮了。那时距离普遍通电非常遥远,不知电为何物,更没有见过电灯,我也想象不出晚上电灯亮了会是什么情景。从城墙上下来,又游览了东湖,别的都不记得了,但还能清楚地记得,在现在的望苏亭跟前有一座水磨,一渠清水哗啦啦地流着,带动着水磨的大木轮缓缓地转动着。那一次是我与父亲最亲密的接触,坐在自行车樑上,听父亲讲说古人刻苦学习的故事。父亲对于我的教育是费了心思的。叫我学写毛笔字,给我讲王献之习字,大字底下添一点的故事。教我背诵《木兰诗》《为学》等古诗文。还给我买了《百家姓》《新儿童三字经》,我还记得在这个三字经里有这么几句话“好儿童,在家庭,帮父母,做事情”。父亲的教诲使我受益终生,父亲的爱是深沉无言的。他能给孩子好心思,却不给孩子好脸色。溺爱、娇惯会毁了孩子的一生。对孩子不娇惯、不放纵、严要求,才利于孩子健康成长。
父亲对于爷爷婆婆是非常孝顺的。从不违逆老人的意愿,对老人饮食起居十分关心。在极为艰难的时候,父亲有事进城总不忘给爷爷婆婆买一点时令水果。爷爷婆婆有病,就及时请医生诊治,问医问药,嘘寒问暖。年腊月,爷爷病重,他白天就陪在爷爷炕头,晚上就睡在爷爷身旁,一天到晚小心翼翼地侍候爷爷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爷爷腊月二十七去世,天下着鹅毛大雪,正月初三冰天雪地,把爷爷埋葬在东山上半坡的大队公坟里。这个公坟只仅仅存在了一二年,后来各个小队建立了公坟,爷爷孤零零地躺在了东山上。七十年代搞农田基建,坟地被平了,爷爷的骨殖都不知道在哪里了,每当想起此事父亲就会非常伤感。婆婆早年患支气管哮喘病,除正常医治外,父亲千方百计寻找单方验方来给婆婆治疗,七十年代初的某一年,父亲找来一个单方,终于治好了婆婆多年的哮喘病。年正月,婆婆临终前那段时间,80多岁的父亲晚上睡在婆婆身边,细心地照顾着,看着婆婆走到另一个世界。这一次父亲也要走了,我估计可能还有一段时日。5月5日下午我回到老家,准备守在身旁,陪他度过最后的时光。谁知我3点钟到家,他5点就永远闭上了双眼。父亲,你为什么走得这么急,叫我连最后一点孝心都没尽上,一想起来我就感到十分难过。当时情尚未散去,父亲的丧事也办得过于简单和潦草,我感到很遗憾。
四
父亲有两大爱好,一是书法,二是养蜂。父亲从小毛笔字就写得好,多年来他一直在不停地在练。他觉得这是给大家服务的一种本领。从我记事起,每年春节就给门上的乡亲们写对子。腊月二十三祭灶过后,学校就放寒假了,父亲回来后赶着做完家里的要紧活,就开始给乡亲们义务写春联。乡亲们老的少的把纸张拿来,有的裁好了,有的没有裁。头门、二门、几个房门,土地爷、天爷、灶爷、龙王爷等家宅六神的对联十几副,把纸放下就走了,等写好了再来取。也有人留下帮忙裁纸。父亲从一大早忙到半晚上,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一家家写好,等晾干后卷起来,写上名字等他们来取。那时家里的房子窄小,房里地上、炕上,院里房檐台上晾满了对子,红灿灿一片,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有时天冷得滴水成冰,写在纸上的字都冻了,只得生个火炉子,早年没有蜂窝煤,用的是木柴屑、玉米芯,烟把人呛得睁不开眼睛。有时一不小心,帮忙的人把纸裁坏了或是把写好的踏脏了,父亲就用自己买的纸补上。纸是谁家写对子谁家拿,墨汁则是父亲买的。大家说他是贴赔枣儿卖米汤,父亲却乐此不疲,无怨无悔、义务无偿为乡亲们服务了几十年。八十年代后期,过春节时兴起了卖对子。此后每年腊月二十以后父亲就去柳林街上摆摊子边写边卖。父亲写春联不是千篇一律,而是根据对象选择贴切的内容,有时还自己拟,很受大家欢迎。在柳林街上写了二十多年,到年已经九十高龄了,体力、视力越来越差,在大家的一再阻拦、劝说下才不去了,但在家里还坚持写。年春节,他为老家门上写了几副春联,成了他老人家最后的绝笔。
父亲另外一大爱好就是养蜂。最初,他满怀信心,想通过养蜂增加收入,改变家庭经济的拮据状况。大概是年秋季,他从汉封洛城村用扁担抬回来一箱蜂,当年收了一点蜂蜜。在他的精心伺弄下,第二年发展到四五箱,好像是收了好几瓷罐蜂蜜,他尝到了甜头,兴趣大增。东奔西走向人请教养蜂技术,后来还订了《中国养蜂》杂志,学习钻研养蜂技术。这是一门很复杂的学问,外行听起来就像堕入五里云雾,摸不着头脑。父亲通过实践、学习,学习、实践,较全面地掌握了这套技术。养蜂在很大程度上要受大自然的摆布,盛花时节,下雨不行,吹风不行,太阳太强也不行。时机一旦错过,非但收不到蜂蜜,还要买大量的白糖,熬成汁水来喂养。另外还要防虫、防病、防盗(别的蜂群叮咬)。若要有收益,就需要寻找蜜源,南里北里到处去撵花,不停地转移地点。有一年,他去陇县麻家台去放蜂,中途断了粮回家来取,顺车坐到千阳,天黑了摔伤了胳膊,去医院进行了包扎,没有通往凤翔的车,他拄了一根木棍,忍受着剧烈疼痛,摸黑从千阳一直走回来,当时的样子无异于一个讨饭的乞丐。那个时候他一门心思就是改变家里的困境。大约是年父亲与人结伙雇了辆大卡车,拉着几十箱蜂去了一趟四川,春天去,年跟前回来。父亲说运气不好,去了几个地方老是下雨,挣的钱刚够路上来回交销。后来父亲放蜂再没有去过远处,就近来放养。蜂群时大时小,有时发展到几十箱,有时仅剩四五箱。春夏时节就摆放在家里,让蜜蜂采油菜花、洋槐花。秋季运到西边山里尧奠、北斗方,北面山里汉封的洞沟、灵芝山等地采野菊花、荞麦花。花季天气好,流蜜多,要一箱接一箱不停地摇蜜,忙得顾不上吃饭。天气不好,花不流蜜,蜜蜂可能要被饿死或耍毛病,要不停地熬白糖水喂养,一大盆糖水,一会儿就被小小的蜜蜂吃个净光。雨天、晚上要苫好,白天要揭开。冬天要做好保暖工作,夏秋要做好灭虫防病工作。再加上要转换场地,拉来运去,吃力费神。吃的苦,受的罪,是难以想象的。他养蜂几十年,有没有效益,他自己也说不清。最好的年份,产的蜂蜜能卖两三千元。最差的年份,喂蜂买白糖就得花两三千元。多数年份买糖的钱,要比卖蜂蜜所得到的要多得多。但有一个事实可以肯定,全家人以及亲朋好友常年都可以吃到自产的上好蜂蜜。好多年,父亲都要给我留一瓶他费心费意、一丁点一丁点剜的蜂王浆。除了自己食用外,剩余的蜂蜜也大多是便宜零卖给周围村庄的乡亲。不论谁到家里来,父亲都要和上一杯蜂蜜水,热情地招呼叫来人尝尝他的蜂蜜好不好。
父亲养蜂的初衷是为了挣钱添补家用,到后来则成为一种爱好。年他做了几件家具,在炕头柜上写上了唐朝诗人罗隐的诗:“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养蜂,成为父亲多年来的一种身心寄托。他养蜂,起初家里人并不支持,后来强烈反对,最后顺其自然。当时家里孩子多,蜜蜂飞来飞去,不是把这个蛰得鼻青,就是把那个蛰得眼肿,有的不能去学校,有的哭个不停。后来父亲年龄大了,实在太辛苦,经常还要用拖拉机、蹦蹦车往山里拉来拉去,山路崎岖风险大,都担心他的安全,不叫他养了。这个说,那个劝,但父亲依然如故。舅舅以前是反对者,后来出面给我做工作说,既然你爸爱养蜂,就让他养去,只要他能跑得动,这是好事,你们就别挡了。后来,全家人就不再阻挡了。父亲对养蜂达到痴迷的程度,吃多大的苦,受多大的累也心甘情愿。他对小小的蜜蜂情有独钟,一只离群的蜜蜂在地上爬行,要是别人会一脚踩死,他发现后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放在群里去。在他快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时刻,仍然惦记着这小小的蜜蜂。这几年由于他年老体弱,力不从心,多年的蜂群,到最后只剩下一箱蜂了。4月下旬,他行动已经非常困难,但还要硬撑着去照看。5月3日也就是他生命的倒数第三天下午,他突然起身下床,自己坐上他的电动轮椅到了侧院房后看了看仅剩的这一箱蜂,这是他最后的牵挂,隔了不到两天便离开了这个世界。从此,我们再也吃不到自产的上好蜂蜜了!
父亲寿至鲐背之年,青少年时目睹了国家山河破碎、战乱频仍、民不聊生的悲惨情景。解放以后,百废待兴,新中国这艘巨轮扬帆起航、历经曲折。他经历了国家严重自然灾害,经济困难时期,受尽了种种艰难困苦。所幸的是晚年改革开放,政通人和,国家繁荣昌盛,人民丰衣足食。他享受了改革开放的成果,退休费从当年的每月43.6元涨到了后来的几千元,另外还享受国家对老年人的高龄补贴。生活好,心情好,身体好,生活充实而丰富多彩。读书看报,习字学诗,养蜂访友,是他晚年生活的基本内容。他是市、县书法协会会员,作品比赛多次得奖。又是省诗词学会会员,时有作品刊于《陕西诗词》杂志。他热心公益,村上有什么活动需要书写,他都自告奋勇,积极参与。门上过红白事,他去帮忙写这写那。年被县人民政府授予老有所为精英奖。四世同堂,儿女、孙子成家立业,重孙绕膝。临终时少有病痛,没受什么罪,安安稳稳地走了。享年93周岁,寿终正寝,父亲的一生是圆满的。多年前他就说过,他已心无牵挂,但如今社会这么好,他想多看看。大家也都看好他还能再活几年,谁曾料想在这个多事之秋庚子年就离开了我们。
农村人说,人一死,日子便数天天。三七、尽七、百日,匆匆而去,一转眼就是中秋节。八月十五过中秋,这是普天之下庆团圆的节日。庚子年是灾难年,也是我们家庭悲痛年。父亲走了,后来还有两位亲人相继离开了这个世界。中秋团圆节,月圆家不圆,悲伤的泪水不知不觉地夺眶而出。月亮似乎懂得我的心思,悄悄地藏进了深深的云里头。窗外。冷冷的秋雨紧一阵,慢一阵下个不停。我凭栏眺望着这漆黑的夜空,在心中默默地祝愿,我的父亲和我的亲人,在我看不见的世界里永远安好!
年农历四月十三
鲁永利,名酒之乡凤翔县柳林镇人,陕西诗词学会会员。退休无事,喜欢用文字和相机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以及平日之所见所闻所悟,怡情悦性,自娱自乐。
作者简介
作者/来源:陕西凤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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