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顺着那条四四方方的通道慢慢的滑了下去。
出了厨房,客厅南边的窗户透过来的月光把小小的客厅清晰地展现出来,甚至能分辨得出沙发后面墙上挂的那幅阿夫列莫夫的雨夜。房间里照例是一股浓浓的香水味道,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在房间喷这个味道的香水?是嫌卫生间有味道吗?有可能,这房子的卫生间没有窗户。
我把纯棉的袜子在地板上蹭了蹭,干的!她经常在晚上回来用吸尘器嗡嗡的收拾卫生,不会有灰尘,地面是干的,不会留下脚印。冬天的地面就算有点水也不成问题,房间一直开着暖气,干的比较快。
轻车熟路的绕过餐桌和沙发之间的那条通往卧室的路,有月光的晚上方便很多,但是也不安全系数增加很多,比如上次没有月光的午夜她半夜出来去卫生间,自己及时后退四五步蹲在餐桌和墙之间,没被发现。
发现了怎么办?这些当然都在计划之内。
轻轻推开卧室门,卧室的窗帘照旧拉了一半,只把枕头那一侧拉了三分之一。她穿着碎花吊带背心和睡裤,一条薄被已经围到了脖子位置挡住了一半脸,枕头在离脑袋半尺的地方,细细长长的两只胳膊和两条腿像是随便摆放的放在扭曲的身体四周。她总是这个奇怪的睡姿,从卧室门口看过去,几乎看不到她的脸。我想象着在楼梯间遇到她时,灵活的深棕色眼睛和短短的黑卷发,鼻翼紧缩的笔挺鼻子和总是抿着的薄薄的嘴唇,说话时候,不喜欢看人眼睛,目光从脸上一扫而过。总是把嘴唇极力的往后抿着,刻意的笑容,紧绷绷的苍白皮肤像一个面具套在脸上,让人分辨不出她的阶层以及职业。
她身上从来没有房间里那种浓浓的香水味道,每天都是淡淡的洗发水味。
我一直不理解,穿着很时髦的她,只有那薄薄的嘴唇是落伍而且难看的。现在都流行厚嘴唇,卡戴珊家姐妹的厚嘴唇就是流行标志,人们都是想方设法把嘴唇整的像被蜜蜂蛰了的狗。记得我那个令人厌恶的前女友说,她没钱时候曾经为了让嘴唇看起来丰满些,每天早晨起床都使劲咬上十分钟,有一次为了参加一个聚会,硬是把嘴唇咬出了血。毕业的时候,她已经不缺钱了,身体各部位都整过了。可惜那又厚又性感的嘴唇,吻起来像是别人的,完全没知觉。
暖气滋滋的吹着。
远远地传来一条野狗的长长的哀嚎,也许是红狼呢。前段时间不是报道有人在意亚美高地又看到红狼了吗?
我靠在卧室门上久了,换了个姿势,膝盖咯吱了一声。
她一动没动。
我慢慢退出来。低头看看了暗红色的地板,白天看是棕黄色的。
从衣服里掏出挂在脖子上的小喷壶走进卫生间,这是最贵的一种美容喷雾的瓶子,喷起来没有声音,雾气细密干得快。
卫生间没有窗户,是漆黑的。我用脖子上挂的另一个可以挂在钥匙上的一次性小手电照了一下,确定位置,都还在原处。然后把口罩掩实,把牙刷头和牙缸里喷了两下。
转身时候我看到镜子里鬼魅般的自己的影子。
然后回到餐桌,把美式咖啡机的滤网轻轻按出来喷了两下,又对准咖啡壶嘴往里喷了两下,然后是她常用的咖啡杯内壁。退回厨房,对准烧水的壶嘴部分喷了两下,这个位置是不容易刷到的,而且这个位置只能往外冲出,就算缓回去一部分,冲洗水壶的时候也会稀释的不被检测。最后是喝水的杯子,以及轻轻扯开挂在盘架上擦盘子的布,两面都喷了一层。
虽然这样的处理方式,完全不会被怀疑到是中毒,最后闹到被检测的地步的可能几乎为零,但是为了10万美元的尾款,还是小心为好。
轻轻跳上台面抓住垂下来的绳子,慢慢扯动滑轮,我从那个小窗口消失了。用吸盘放回厨房的方块吊顶,这四块从下面看和其他方块是严丝合缝的一整块厨房吊顶。然后把分成两层的地面放回去,和我的几何图形地板融为一体。
把所有的衣服换了扔进洗衣机,回到床上,点燃一根烟看着窗外的月亮,突然想:她睡前是否也这样在楼下同样的位置躺着看月亮。
我的任务是在半年之内让楼下的房客毫无痕迹的慢性死亡。首付了我三万美元,这对于我这个刚刚当了实习医生的我来说简直是打开新世界的钥匙。有了这笔钱,放胆去追那个学姐了。
医院时候,学姐隐晦的暗示了自己,医院有股份,我三年规培过后能留下与否就看关系怎么发展了。只要留在这所本医院,再娶了股东女儿为妻,未来简直就是一座金库,就差一把钥匙了。否则自己怎么可能抛弃凯丽。自己四年医学院下来,没像其他同学一样背了巨额学生贷款,可全靠凯丽毫无保留的资助。
凯丽是有钱,但那钱都是她卖色相得来的,每次在一起时候,我总要抑制住把她踹下床的恶心和厌恶。她看好我帅气聪明,把我这个德州穷小子当股票投资,岂不知我只有在学院解剖尸体的时候才能想到她。
说起来奇怪,分手后,她夸张的厚嘴唇、总是画着色彩斑斓的蓝眼睛和一头及腰金黄长发的丰满形象一起从那个招徕生意的网站上消失了。
2.
接到这个活是两个月前了。
医院外的咖啡馆排队买完咖啡出来,兜里多了一个手机。里面什么程序都没有,只有一个邮箱软件。
点进去,是一封邮件,只有一句话:“十三万美元,可以做点有趣的事情吗?”
“哈哈哈哈哈哈,十三万,别说有趣,无趣,甚至xx都行。”我在叉叉的符号后边加个你懂得的表情。
这是谁恶作剧的?我一边喝咖啡一边抬头看着四周,一楼大厅里是忙忙碌碌的穿梭的人们,根本没人理我。
我走向电梯。那边又回来一封:“今晚聊。”
我发过去一个:“?”
没有了回复。
平时像疯狗追赶着的一天,漫长的像过了一个世纪。
下班路上买了个汉堡,回到合租的房子里,我心神不安的一边吃汉堡一边思绪连篇。好久没吃顿像样的饭了,学姐生日时候把凯丽送的手表卖了换了个项链。去卖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那手表那么贵的,心里稍微还有点意外的惊喜。合租的是个还没毕业的医学生,这个时间应该去打第二份工了。自己从来没打过工,新生欢迎会上就认识了那时候也是新生的凯丽,那时候自己确实挺喜欢这个单纯的小姑娘的,后来两个人虽然为钱焦头烂额,但也没逼她去干那行啊,而且凯丽家里偶尔还是会给她一些钱的,再后来她休学也没自己的责任吧,虽然没阻拦她。
这也许就是她的本性吧?
邮件提示响起。我抓过手机打开邮件,是一个详细的计划:大意是说某个富家女在这个城市上学,还有八个月就满21岁了,发件人作为叔叔掌管的信托基金就要分给她了。可是近几年投资不利,加上自己挥霍无度,基金已经花了过半,他自己身体也不太好,刚做了个大手术,医生说顶多能活个十年八年的,他希望有这笔钱能让他惬意的度过余生。他医院住院时候跟我聊了多次,感觉我是个合适的人,所以制定了一个计划,让这个富家女不露声色的生病死掉,自己独吞遗产。她的爸爸和爷爷都是肺癌症去世的,所以他从唐人街买了一种药,小剂量使用可以造成缓慢不可逆的肺部损伤,而且如果不定向检验,很难检查出来,然医院去住院,确保我能介入做后续的护理工作。只要我同意,首付三万美元作为我的花销和活动资金,剩余十万,等人死了之后结清。具体计划和细节也全部写的很详细,就差把每一笔花销具体金额写清楚了。
我心里哐哐的跳:“你在开玩笑?在恶作剧吧?”
“意思就是同意了?”对方回复,“把帐号给我。”
我颤抖的手把银行账号发了过去。
叮!我自己的手机短信提示音。我心里跳得更厉害了,帐号余额:。
“我*我*我*!”我在房间转圈,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以前都是凯里买这个买那个,给他零花钱给他交学费。他那个酒鬼爸爸除了拳头和巴掌一分零花钱也没给过他,那个七岁时跟别人跑了的妈妈更是再没见过。爸爸说我长了一张像妈妈一样的婊子脸。我确实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我不干。”我打下这几个字。又缓缓删了去。
他不怕我,各种可能他肯定都想到了。有这钱,我可以带学姐去正式约个会,确定一下关系。
我又看了一遍计划,万无一失。让我自己计划做不到这么细致。他是有钱人,不会找我麻烦,而且他说他身体也不好,十年八年说不定就死了。又坐医院做大手术的,是自己经手的人捋了一遍,都是些危重病人,中年的有十几个,也许是老年呢?
我又看了看账户余额,缓缓发过去两个字:“收到!”
十分钟后,又收到一条邮箱信息:“医院前台,结束直接给你钱,不必再联系了。”
然后手机跳出一个界面:“你的邮箱已下线。”
我反应了片刻,用手机拨打我的手机,估计是个一次性号码,没什么价值。邮箱下线后删了里面的内容,然后注销,毫无痕迹。
脑子一片混沌,再怎么能查到对方是谁?登陆电脑看了汇款账户来源,完全看不出来什么,再说如果是个离岸账户什么的,自己也没那个能力查。
忽然一转念,何必呢?他那边是吃定我了,敢把钱就这样扔了过来。查不查没必要的,医院住院治疗,还愁见不到他?还是不见的好,见了也要装作不认识,按计划给我钱行了。毕竟能花钱做了侄女的人,做掉我的后备计划也不会没有吧,对方也是能想到这一点了吧。
我拿起笔,把刚刚看到的内容记下来。毕竟是背过了几年医学书的脑子,记录这点内容应该完全没问题。一边写,顺便添加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当然把而手机号码,邮箱号,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记在日记上,万一把自己做了,这也是个线索了。就算拿到钱了,这也是个保障。
至于有没有用,再说吧。当初和酒鬼爸爸在那两间小屋子里过着生不如死生活的时候,能逃离出来上大学就已经是来到天堂了。
以后谁知道会如何,往前走着就是了。
3.
“您好,真是太对不起了。”一大早,我敲开了楼下的门。
楼上的房子都是预先给我租好的。单是可以从合租的狭小公寓里搬出来这一点,吸引力就够大了。
搬过来一个周,一切开始按计划进行了。首先我在早晨上班时候刻意晚走一会,赶着她的时间在楼道遇见她,介绍了自己的职业,然后便做一副冷漠、拒人千里、但彬彬有礼,绝不多说一句话。不能让她有戒备之心,感觉自己是个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的轻浮男人。
她还蓬松着头发,看来是我把她叫起来的。
当然了,我是掐着时间来的。叫早了,她的时间就很宽裕了。今天周一,昨晚她回来很晚,这个时间基本是起床二十分钟后她就要出发去上课了。
“我是楼上的房客,我叫艾迪。”我把手谨慎的握在小腹往上一点的位置,故做紧张的揉搓着。我穿着白色的衬衣,灰色长裤,干净、低调,不露痕迹的展示了我的帅气,以及可以信赖的气质。
她满脸困惑,“你好,我叫伊琳娜。”
“我昨晚加班了,刚回来发现厨房跑水了。挺严重的,我下来看看有没有影响到你这里。”我边说边抬了抬腿,让她看我脏兮兮的鞋子和裤脚内侧边缘。
“嗯?是这样吗?”她退了几步,回头看她的厨房。
我站在门口紧张的搓着手,没有急着进去。这时候任何着急的表现会引起她的戒备之心。紧张是真的紧张,但是在她看来我的紧张是做了错事那种紧张。
“哎呀,哎呀。”她尖叫起来。
好了,第一步如我所愿。
我大步冲了进去,然后嘭的一声摔在光洁的地板上。她立刻被我吸引过来,“天哪,天哪,你没事吧?”
“是我的鞋带着水,太滑了。”我涨红着脸。是真的疼。
我赶紧爬起来,右手揉着膝盖,左手揉着右胳膊,“没事,没事。”
一边揉着一边往厨房走过去。
伊琳娜被一系列变故弄得有点懵,跟我在身后。
如我所料,水已经顺着两面墙角流了下来,厨房吊顶上也开始滴滴答答的有水滴渗下来。
“电闸关一下。”我吩咐她。
“好。”她跑到门外。我迅速的用挂在墙上的木锅铲捅了一下吊顶,哗的一声,聚集在吊顶上的水瞬间像在我头顶泼了一桶水。“啊!”
伊琳娜听见我的叫声,从外面跑了进来。她捂住了嘴站在门口,看着被糟蹋得一塌糊涂的厨房和地板,以及落汤鸡一样的艾迪。
4.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我打发伊琳娜先去上课。她虽然有点担心,但还是比较相信我,把钥匙给我后离开了。毕竟人畜无害的帅气长相和住院实习医生的身份是值得信赖的。
把提前备好的步骤用了两个小时完成了,楼上趁着她上课或出去玩的时候,已经切割得差不多了。按照切割的大小厚度,已经做好了两层水泥模胚,一层在下面,中间用水泥嵌入了两根绳子,以及两边长出两根厘米的钢筋直接,可以提起来,也可以直接放进去凹槽却掉不下去,放好之后按照她天花板的原来的纹路用划上几道。第一层模胚把两边留了可以手抓的弧度,可以直接拿起来,然后再放上花纹切割得丝毫不差的地板。最后的工序是四块吊顶粘到一起,打磨四个边角,吸了一块吸盘,可以从上面可以没有声响的一次把四块拿起来。然后把剩余的水泥包了一小包,放进自己的行李箱里。这是准备计划完成后用来给两层模胚的缝隙灌浆的。
其余的滑轮、绳子、一包备用面罩,几个备用喷嘴等,以及最重要的药水,医院前台的。
不得不佩服计划的完备。
临近了中午,我打电话通知找了几个家政公司,这个不是提前安排的,这个一定要临时找才可信。
果然快结束的时候,伊琳娜就回来了。一进门看到四处干干净净的,工人正在收尾准备离开,桌上摆着我特意出去买的一束精致的干花和一个漂亮的花瓶,这是我自己的添加项目,这样餐台这个位置,就不会放别的东西了,我上下的时候就正好留有余地。
我正在接电话。
当然是看到她的身影之后才接通的:“对不起,对不起,真的是意外情况,我马上就过去。”电话那边传来那个老头子的咆哮:“赶紧滚回来,要么就滚出去。”
“钱我已经付了,钥匙还给您,实在是太抱歉了。有问题您随时联系我,电话号码我留在桌上的了。”我涨红着脸,意料之中的挨了骂的附加效果。
5.
三个月过去了,我渐渐的拉长了下去的时间,现在每周下去一次。那个女孩子以目力所见的速度消瘦着。
同样,我也是。
白天要上班,晚上还要忐忑不安的筹谋这事儿,体力肯定跟不上啊。
就等一个结果了。
没想到的是,结果来了,等来的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主管的老头子让我去做个检查或者休息三天,我巴不得同意了。早晨照镜子我还看了,眼白部分有很多血丝,还发黄,眼窝发黑,已经不是黑眼圈那么简单了。实在是熬的太厉害了。赚钱不易啊。想想辛苦这一段就能换来往后余生的轻松惬意,咬咬牙就忍了罢。最近学姐去法国进修,再有二十天就回来了。回来之前一定把钱拿到。
楼下的伊琳娜有一个周没上学了,偶尔听到在家走来走去讲电话或者关着卧室门睡觉。给我准备的面罩和药水都用完了,我用水泥浆把下去的入口灌死,把地板固定好,就算以后这家人换地板,也看不出什么不同,除非以后拆掉这栋楼,能看出些许不同。
处理了滑轮、衣服和喷壶等,剩下的就是静观其变了。
6.
我生病了。
已经住院一个月了。开始学姐还每天来看我,这几天都是三四天过来一次,弯弯的美丽大眼睛带着的笑意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换成了同情的眼神。
我熟悉那种眼神,那是她去探望那种得了绝症又没人管的老人们的眼神。
如果学姐像自己现在的身体浑身插满了管子,大小便不能自理,换了自己也是这个眼神吧。或者还会忍不住加上几分厌恶的。
上午主管老教授和学姐来看我了,问我有没有想见的人。
我只是吃力的摇头。
他告诉我:“你的内脏器官全部都衰竭了。你真的不记得前段时间接触过什么有毒物质吗?”
我接触过,但很注意的没让自己接触到了。这话我不能告诉他,只是默默地想,在发烧昏迷清醒的间隙,一点一点、抽丝剥茧的分析,问题出在哪里,以及伊琳娜怎么样了,钱为什么还没到?
“真的没人联系吗?那个经常来问你病情的女孩呢?”学姐在床的另一边问,她美丽的脸因为正对着窗户显得格外明媚。
“谁?什么女孩儿?长得什么样子?”问得太急,一口气没喘均匀,憋的我头晕目眩。
护士小姐推门进来:“那个女孩子又来了,说要来看看艾迪医生。”
学姐像是舒了口气:“那我们出去了。”
医院都知道我们两个之间的暧昧。在我最后时刻,让我孤零零的死去,对她的形象没什么好处。
所有的有钱人阶层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而穷人阶层是赤裸裸的利己主义。
我心里明白,既然老教授和学姐都来过了,应该是属于弥留之际了。
进来的是伊琳娜。
一个月没见,她丰满了很多,凹凸有致的身材显得成熟很多。由于激动,她苍白的小脸上泛着一点红晕,薄薄的嘴唇抿得更紧了。
她进来端详了我有五分钟,或者更多。
是药效不合适?看来剩下的钱拿不到了。脑子里迟钝的很,像是我的灵魂变成了液体,正在一滴滴的抽离我的身体。
“看来你还没想明白。”她把椅子拖到学姐站过的位置坐了下来。
我连转动脖子的力气都没了,缓慢地移动着视线。
“从来就没有什么叔叔和富家女伊琳娜,只有我。我比你聪明多了,不过当初是死心塌地的爱你,爱情把智商淹没了。为了让你完成学业,我不惜出卖身体供你上学。”她不笑了,嘴唇不再抿得那么紧,我隐隐约约看到了凯丽刚入学时的影子,以及她有些烟酒嗓的低音。说起来确实跟伊琳娜交谈极少,当面时候几乎没怎么听她说几个完整句子。“你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头发和眼睛本来就是这个颜色的,我只是因为你第一次说‘我喜欢你的金黄长发和蓝眼睛’,就一直保持了这种装扮。其实你没想过,如果不是我爱上了你,我也是像你学姐一样,是你永远得不到的那种人。呵呵。恋爱中的女人呵!”
忧伤转瞬即逝,她的嘴角上扬,不可抑制的愉快表情。
“面罩和衣服都是药水泡过了,你每天晚上在客厅里闻到的味道也是我自己调配的毒喷雾,其中就有一种叫做百草枯的,记不记得我们探讨过这个?而这在我的配方里只是最基础的一种。”
我正在抽掉的灵魂停滞了:“那.......你呢?”
“我每晚关着卧室门睡觉,防止你开门的时候会进来一点儿毒气,我用卷起来的被子挡住我看口鼻上的口罩。用窗帘挡住的总是开着三分之一的窗户。只要你回去,就立刻起来把卧室门关紧,窗完全打开。而那种烟雾会在你打开厨房上方的时候,大部分灌进飘进你的房间,这部分也是不可或缺的重点。你知道吗,我找房子时候找了七十多个地方,才找到那里,我考虑了每一个细节,结局挺完美。”
“你还记得你劝我出去卖的时候引用的那句话吗?”
我瞪着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说:‘出卖自己的灵魂和原则,并不丢人;丢人的是没卖个好价钱’。你还记得大学时候,我给我们俩买的保险吗?哦,没错!亲爱的,我将拿到的那笔钱足以弥补我所有的付出了。”
她抚了抚紧绷的腰部,舒展了一下长腿,站了起来,转身要走,看了看试图挣扎却一动没动的我:“我去买杯咖啡,回来详细讲给你听,具体细节怎么筹划的。我会陪你到最后一刻,就像当我们在一起时候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