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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美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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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以食为天

天者,大也。中国人素来敬天畏天,所谓天大地大,且天亦在地之上,变幻莫测,便取代了“自然”二字的全部内容。民以食为天,即人们以饮食吃饱饭为最重要的事情,历朝历代统治者都将其奉为政绩的第一要则,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嘛,想要人有幸福感,吃得上饭吃顿饱饭自然是最基本的保障。

临近年关准备放假,呆在家里便突然有了吃个不停的机会。已然寒假的素也有更多时间更多心思弄出一餐主食或一顿点心糕点,昨天实在吃的太撑太饱,滚圆的肚子宣告自己辛苦支撑起来的减肥效果彻底放弃,从来信奉“吃得是福”的我也一向只是对减肥说说而已啦,难得会有真正付诸行动的时候。

总是不知不觉中吃多了吃撑了……

人,本来是有节制食欲的能力的,却禁不住各种美味的诱惑便无形中放纵了自己,特别是我自己吃相颇有些壮怀激越的意谓,这怕只能是“贪吃”二字方可解释了吧!想着自己吃饭的糗样,思想中多了些童年经历,对于吃的印记便鲜活起来……

穷乡避壤,加之动荡时期,本盛产稻米的故土却时常令一方村民揭不开饭锅来,大人们愁眉苦脸,孩子们却想方设法去弄自然馈赠的食物来充饥,倒也算是一种好玩而天真的乐趣了。

春天花儿开了,很许多鲜嫩的花和茎儿是可以生吃的,漫山遍野疯了的草木花儿便成了我们的美食。极喜荆棘冒出的嫩草儿,暗红色的茎极为甜美,只不过每条上都有硬刺或毛茸茸带刺的皮,小心拨开盘结一起的枝叶,将鲜嫩的枝枒从头部往下折断来,剥去皮塞入嘴里,流出一股淡淡的清甜味儿,有时连皮带刺也放进咀嚼,增强了咀嚼的硬度与口感。雨后这样的荆条比雨后春笋来得更多,我们便猫着身子往低洼的荆棘林中去觅寻,往往有时手上攥着十来条粗细不一长短不同的荆条,顾不上手脚被刺划破的伤痕,坐在石板上大快朵颐。或者,用手去挖咪咪草的根茎和小小的果子,洗净后放口中,酸酸甜甜,还带有泥土的气息来,吃完了再从咪咪草叶面处折一下,将里面的草绿色的筋裸露出来,与同伴同样裸露出来的筋进行缠绕,再彼此用力一拉,看哪个的筋会断裂,赢者高声欢呼,仿佛获得了重大比赛的胜利。春水静静流淌,带走的便是欢乐的饥饿的感觉。

夏天里吃了去没日没夜的河中游玩,免不了会想着去捉鱼儿来烤吃,钓杆是没有现成的,随手折根树枝或竹竿即可,缠上线与勾儿,到地上刨些蚯蚓挂在勾上,看着用麦杆儿的浮标突地一沉便一扯得鱼一尾,大多是川条子之类的小鱼,大的约两三个手指的宽度。只是孩童玩心不定,钓鱼的活儿颇显耐心耐性的,远不如去找一小塘或山边洞穴处摸些塘角鱼或其它蜗居的鱼类。我还记得有次在放牛坪的一处石板桥边发现有塘角鱼的踪影,便将那一小块水田迅速用土围住,将水舀出大部分,看到里面有数十条塘角鱼在欢腾游走,立马飞奔回家叫上父亲拿上一个水桶和脸盆,将它们全数装回家去,吃了近一周的塘角鱼大餐。

夏天的果子其实颇多的,我们就特别爱摘“陶舅娘(即桃金娘)”来吃,这桂林特有的植物春末出花,果实渐渐由绿变黄再变成黝黑色,仲夏之后便有些可摘来食用了,果子不大却颗颗饱满,黑中带有些暗紫红色为最佳,果子绽放在不高的树枝由四五瓣叶萼包裹,不必去皮,只须扯掉叶萼便直接塞嘴里,清甜中略有酸涩味,果子中的细小颗粒较多,吃起来很有层次感与嚼劲,只不过偶尔会塞进牙缝怎么也弄不出来。当季之时孩子们经常吃得一嘴紫黑色,大人一见不由分说便一通责骂,因为这玩意吃多了会引起便秘,有时甚至三、四天都没办法大便出来,憋涨的难受。贪吃,终究不是件好事啊,历来如此,向来如此!

掏鸟蛋是很令我比较反感的事,一来是鸟窝通常在高树枝枒上,爬上去需要冒一定的摔伤的风险,至少我自己是没有独自去掏过;二来是鸟蛋太小,而且也并未有比鸡蛋特别好吃的滋味儿;三来是母鸟见窝被端鸟蛋被掏空会在高空盘旋悲鸣,十分凄惨。因而,尽管有过与小伙伴去掏鸟窝吃鸟蛋的经历,却也如囫囵吞枣般没太好的滋味也没有了太多深刻印记了。掏蜂窝却是有过的,村里有人去山里找到了一个蜂窝,用塑料袋或麻袋整个包住扯将回来,小心翼翼地驱赶走所有的蜜蜂后留下了蜂蛹,烧来吃了香喷喷的,大胆的直接将蜂蛹取出,将挣扎蠕动的蜂宝宝直接含在嘴里吞了,他们说那感觉很奇特,舌头能感觉到它们在动,咬将下去会有一种炸裂的浆汁味儿,特别清甜的。我尝试着去拿在手上,却终还是不敢放入口里,可惜了那丰富的蛋白胶原啊!自己也觅到过一个蜂窝,却不想是马蜂窝,被蛰了几下肿痛不止,那群马蜂还密密麻麻地追来,只得往藕塘里钻沉在水里泥里好一会才逃过一劫,起身时全身上下全是水和泥,从此便对它们敬而

远之了。

秋收不管庄稼地里收成如何,孩子们总会找得到吃的东西,或偷偷摘自家或别家的柑橘、柚子,也去帮大人们挖马蹄或莲藕。家乡与临桂一江之隔,马蹄的品质自然和临桂的大体一致,个大肉脆,特别清甜多汁,难得的桂林特产佳品。只是入秋之后特别是仲秋过了,天气便凉了许多,一阵秋雨一阵寒。或者说,桂林的秋恍若冬的预演,演着演着就直接入冬了。

秋冬之中或许有一种美味是最令我难以忘怀的,主要是“货源”相当容易获取得到,且收获成本相当马蹄或莲藕要低得多,那就是煨番薯:从地里轻易挖出几个大红薯来,也不用洗净,拾来一堆柴火当然用树根更佳,燃烧后将一大块硬泥块及周边泥土烧得通红干热,再逐一将泥土敲碎成颗粒粉状,最后将红薯置入覆盖于热气腾腾的热泥之中,焖上十几分钟,用树枝将泥拨开,香气四溢的红薯则呈现在眼帘,趁热将沾着泥土的皮剥去,那黄橙橙或紫得通透的薯肉便能诱发我们极强的食欲,三口两口地吞入肚子,那暖暖的带着浓烈香味的热浪便能让身体保持着一种极舒畅的能量来,只不过这玩意儿吃多了屁特别多,一声闷响或长鸣一声便能让周遭的伙伴们四下飞奔,被讥笑大半天的。

我自个则喜欢垂涎那些粗壮高耸的甘蔗,一直到现在我都特别喜欢在冬季时啃上几节甘蔗,清甜而坚硬的味觉与触觉是其它水果所无法给予的,而牙好的我能一口将蔗从中咬断,含在嘴里用力咀嚼,让那些清爽香甜的汁水顺着咽喉流入体内,最后将剩余的蔗渣吐在田里或路上,那是作为一个农村孩子最写意最畅快的回味。可惜城里不能这么潇洒,一边吃一边吐渣,远不如站在地里截断一根甘蔗,站着慢慢啃来得舒坦——我至今还经常会想去郊外买甘蔗,坐在人家田边地头亲手采些蔗来就着风和蓝天白云以及那美妙的滋味一起咀嚼一起吐蔗渣……

童年时期的“陋习”原来会一直延续,只不过,快意人生往往都是经历过童年的乐趣而逐渐形成的,城市里太多的规矩、标准和条例实在太约束了。

除了马蹄大个、清甜和无渣之外,家乡还有一种秋冬季水果是很受欢迎的,那就是柚子。当然,桂林真正最好的柚子当属阳朔沙田柚的,皮薄肉甜多汁,自然获得外人的喜爱,家乡离阳朔六十来公里,柚子则是普通的文旦柚为主,个子大也很重很沉,皮相对厚了些,胜在水分充足,初摘下来时有些偏酸且带有一丝苦麻尾味,因而,在家乡都会将它们摘下放置于家中与稻谷摆在一起,经过一个来月之后再食用,那皮会绸皱了许多,个头似乎也缩小了些,但味道则香甜了不少,过年时会成为我们饭后重要的水果之一。

苦难的童年,经常是食不果腹,好在家乡肥沃的土地上总有这样那样的果实来吸引诱惑孩子的心魂,“食不果腹”这个成语是否可以由我曲解成“吃不饱饭只得用果实来填肚子”呢?现在想来,尽管物资匮乏的时代、自然与人为因素的造成的饥饿给了自己很深刻的记忆和感悟,却懂得了珍惜粮食、知足常乐的心态,更明白了苦难永远不是幸福的对立,苦难与幸福相伴相随,而懵懵懂懂的童年却是一生中最为快乐的时光!

幼稚而不曾明了的快乐,原来就是生命中最实实在在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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